校准测试的“失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被安全屋固有的、冰冷的寂静所吞没。“渡鸦”没有再出现,没有质疑,没有额外的指令,仿佛那次高风险的操作只是一次例行公事般的数据采集,结果好坏并无足轻重。
但这种沉默,反而让伊芙琳·涅瓦感到更加不安。她宁愿面对狂风暴雨般的审问,也不愿待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充满未知的平静之下。“夫人”的沉默,往往意味着更深的算计,或者……她在等待一个更重要的时机。
左臂的抑制因子水平已经恢复到了令人压抑的基准值,那种短暂的、近乎真实的控制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沉重、隔阂和无处不在的监控嗡鸣。然而,那次校准过程中经历的惊心动魄,以及最后时刻汉娜那清晰而绝望的意识碎片的冲击,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无法磨灭。
汉娜还活着。在那片冰冷、黑暗、充满污染的废墟之下,依靠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力量(或许是“矛盾奇点”的残余,或许是别的什么),顽强地维持着一丝意识。而她,似乎能通过这条该死的、充满枷锁的手臂,隐约地感知到!
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光,刺破了伊芙琳内心积压的绝望与冰霜,点燃了一种她以为早已失去的、名为“目标”的东西。她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为了对抗而伪装。她有了必须要去做的事——确认汉娜的状态,并找到方法,接近那片废墟。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她身处戒备森严的安全屋,身受重伤,被严密监控,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伊芙琳·涅瓦从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不可能”吓倒的人。越是绝境,她骨子里那份属於“灰烬狩猎者”的冷静与疯狂就越是沸腾。
她开始更加专注地进行那该死的模型“优化”工作,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沉浸在技术难题中的、顺从的研究员。但她的真正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那条左臂之上。
她需要验证,需要找到规律。那次意识链接是偶然吗?还是在特定条件下可以重复?触发的条件是什麽?是“主脑”谐波?是某种特定的神经活动状态?还是与她对汉娜的强烈意念有关?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探索过程。她必须在完全不引起系统警报的前提下,极其隐秘地进行自我试验。
她开始在进行枯燥的模型运算时,刻意地、反复地在脑海中回忆并强化汉娜那绝望的求救意念,模仿校准那一刻的精神状态,同时细致入微地感知左臂内部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
起初,毫无反应。只有抑制因子那令人厌烦的流动感。
她没有气馁。她尝试结合其他变量。她故意让自己陷入轻度的睡眠剥夺状态(这在伤员身上并不罕见),让大脑皮层处於一种更敏感、更不稳定的状态。她甚至刻意回忆那些从“潜渊者”首领那里掠夺来的、关於利维坦深海和“主脑”的记忆碎片,试图人为创造出一种类似“主脑”谐波的内部精神环境。
这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数小时过去了,除了疲惫和越来越强的神经刺痛,一无所获。
就在她几乎要认为那次链接只是极端压力下的幻觉时——
在她又一次强烈地聚焦於汉娜的求救画面,并且因为疲惫而意识有些恍惚的某个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与众不同的震动,并非来自深处,而是彷佛来自手臂表层下方的某个传感器阵列!
与此同时,她并没有“听到”或“看到”任何清晰的意识信息,但是……她彷佛感觉到了一个极其遥远、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方向感”!
就像无尽黑暗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颗虽然黯淡却异常坚定的脉冲星,为她标定了一个确切的方位!
这个感觉转瞬即逝,但那瞬间的方位烙印,却无比深刻地留在了她的感知里!
是汉娜!那个方向……就是废弃哨站所在的方位!
成功了!虽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