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并非声音的缺席,而是意义的消亡。
安娜·星禾的意识如同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墨色油海,缓慢地、挣扎着上浮。每一次试图冲破那粘稠的黑暗,都伴随着神经末梢被撕裂般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虚无感。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觉,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空”。
她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片毁灭的图景:汉娜·铁芯燃烧自身存在化作概念性的守护印记,那决绝而疯狂的咆哮仿佛仍在灵魂深处震荡;哥哥林克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琉璃,几乎完全透明,向下坠入那片被强行保存下来的虚空;以及那无声蔓延、抹除一切的“变化”晕染,撞在林克以最终代价划定的无形界限上,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
‘汉娜……’一个名字的碎片在她混沌的思维中划过,带着尖锐的悲恸和灼烧般的空虚。
剧痛再次袭来,这次源于更具体的层面——她的身体。感官如同老旧的符文电台,在刺耳的杂音中逐渐重新连接。
触觉最先回归。冰冷。一种深入骨髓的、绝对零度般的寒冷,透过她残破的星痕监护者战甲缝隙渗入,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身下是某种坚硬而光滑的曲面,同样冰冷,硌着她的脊背和手臂。轻微的震动从这曲面传来,规律而低沉,像是某个巨大机械垂死的心跳。
听觉紧随其后。一种持续的、低频率的嗡鸣,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又仿佛源自她自己的颅骨内部。在这嗡鸣之下,是绝对的死寂,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她试图集中精神,从那嗡鸣中分辨出更多——也许是虚空能量的流动,也许是世界泡壁垒的呻吟,但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单调的、令人不安的背景音。
视觉最后挣扎着点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的、没有任何光点的黑暗穹顶,仿佛最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随后,她艰难地转动眼球,视野边缘开始浮现出微弱的光源。不是星光,不是阳光,而是一种柔和的、自带微光的奇异材质构成的弧形壁垒,向左右两侧延伸,形成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穹顶。壁垒表面流淌着如水波般的光纹,那是汉娜牺牲所化的概念性力量仍在顽强运作的痕迹,是隔绝外部绝对虚无的唯一屏障。
这里就是汉娜用存在换来的那个……世界泡。
安娜试图移动手指,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右肩传来,让她几乎再次昏厥。她咬紧牙关,那干裂的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缓慢地、一寸寸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
她躺在一个直径约十米的、碗状的银色金属平台上。平台表面刻满了无比复杂的、交织着齿轮纹路与生物质脉络的浮雕,这些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脉搏般的光芒,似乎正是那低沉震动的来源。平台悬浮在虚无中,是这片微小世界泡的“地面”。 beyond the ptfor, the world泡内部并非空无一物。一些细碎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残骸静静地漂浮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凝固的黏液团块、甚至还有半截焦黑的、依稀能看出是汉娜那“共生熔炉”火炮臂的残肢……它们如同墓园中的碑石,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终极之战的惨烈。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这些残骸,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林克……哥……’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引来全身骨骼和内脏的抗议。她的星痕监护者战甲多处破损,露出械透镜也蒙上了一层灰翳,数据流中断断续续,满是乱码。
终于,她用完好的左臂支撑起半个身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平台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她看到了他。
就在平台另一侧的边缘,一个身影蜷缩着,一动不动。
是林克。
他躺在那里,姿势极不自然,仿佛一具被随意丢弃的人偶。他身上那件银黑战甲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而陈旧,多处碎裂,尤其是胸口位置,一个可怕的、边缘呈现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