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线阵地。
宋支队的大嗓门震得土坷垃直掉,南方腔调混着硝烟味儿:
“他娘的!老子这边敲边鼓,手都敲麻了!就缺硬家伙砸开鬼子的乌龟壳!”
送弹药的兵咧嘴一笑,抹了把汗:
“宋支队长,江大队长有令,‘城南城西啃硬骨头,咱北边也得给柴山老鬼子加把火!甭让他觉着城北太平!’”
他拍了拍身边几个土罐子:
“瞧,‘鬼火罐’!对付王八壳里的硬茬子,比边区造手榴弹管用!”
“明白!”
宋铁柱眼珠子放光,扭头就冲手下几个分队长吼:
“都他娘的听见没?!子弹管够!手榴弹管够!‘鬼火罐’也来了!”
“给老子把动静往大了闹!让柴山老鬼子连北边的觉都睡不踏实!”
“是!”
战士们嗷一嗓子应了,抓起家伙就散。
沉闷的枪声、手榴弹的炸响,还有新添的“鬼火罐”那特有的闷爆声,北线顿时像开了锅。
独立师第一纵队前指。
一间平房里烟熏火燎。
李云龙刚撂下张大彪报捷的电话,嘴角还没咧开,赵刚捏着电报,风一样卷进来,脸黑得像锅底。
“老李!晋绥军!楚云飞部!”
赵刚声音压着火,字字咬得清楚:
“侦察连急电!358团主力动了!目标——平安县!前锋已过黑云岭!速度极快!”
“操他娘的楚云飞!!”
李云龙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抬脚“哐当”一声,把旁边弹药箱踹得木屑飞溅!
“老子在前头跟鬼子玩命!他狗日的倒好!想偷老子的桃子?!”
“什么狗屁友军!背后捅刀子的‘友军’!”
赵刚一把按住要蹦起来的李云龙,手劲儿不小:
“老李!冷静!大同打到这节骨眼上,柴山就是瓮里的王八,就差最后一把火!现在乱了阵脚,前功尽弃!”
李云龙胸口呼哧呼哧像破风箱,眼珠子死瞪着地图上平安县,又猛地扎回大同城防图。
两把铁钳子,狠狠夹住了他的心。
他抓起桌上豁了口的茶缸,咕咚灌下去半缸子凉水,冰得他一个激灵。
那股邪火,硬是被压下去半分。
他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吼声,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老赵!你说得对!天塌了,也得先把大同城里柴山这老王八蛋捏死!”
他冲着门口咆哮:
“通讯员!接各团!给老子再催!往死里催!告诉张大彪、孔捷、邢志国!”
“冲!用牙啃也得给老子把大同城墙啃下来!天黑前,老子要在柴山的师团部喝他的茶!”
“谁他娘的给老子拖后腿,耽误了老子回援平安县,老子活劈了他!”
命令带着冲天怒火和背水一战的煞气,顺着电话线砸了出去。
前线刚喘了口气的枪炮声,猛地又拔高了一截,狂暴得如同李云龙擂鼓般的心跳。
大同城里。
独立团刚抢下的破院。
硝烟呛得人直咳嗦。墙塌了半边,地上净是弹壳、碎砖头,还有几个刚裹好伤口的兵。
张大彪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拧开军用水壶,“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壶凉水,嗓子眼那股火辣劲儿才压下去点。
通讯兵帽子跑歪了,抱着电话猫腰冲进来:
“报告团长!纵队急电!”
张大彪抓过话筒:
“我是张大彪!……是!……是!坚决完成任务!”
撂下电话,张大彪眼珠子瞪得溜圆:
“啥?!还加快?!刚打退柴山老鬼子三个中队的反扑!兄弟们气儿还没喘匀!”
他气得“哐”一声把水壶砸在断砖上,水溅了一地。
“司令那边……怕是出了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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