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参谋长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同为军人的不忍，试探着问道：
“司令官阁下，难道……我们就真的坐视本博将军和他的驻蒙军，被八路军这样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吃掉吗？
从军人之间的情谊来看……”
冈村宁次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属于最高指挥官的铁血和冷静，那一点点不忍已被彻底压下。
“从个人感情上，我与你一样，钦佩本博君的武人操守，也愿意伸出援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但是，参谋长，请你告诉我，我们现在手里，真正能够机动的兵力还有多少？
满打满算，不过一个独立混成旅团。
而且，这个旅团还需要拱卫北平、天津，防范八路军可能从其他方向的突袭，以及应对支那主力部队的潜在动作。”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华北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平的位置，然后划向张家口。
“如果我们把这唯一的一个机动旅团投入张家口战场，会是什么后果？”
他自问自答，语气严峻，
“首先，这支部队很可能在途中就遭到八路军主力以及他们那些神出鬼没的游击队的层层阻击、伏击，等赶到张家口，早已是疲惫之师，伤亡惨重。”
“其次，就算他们侥幸突破拦截，进入了张家口，也不过是给那个已经被围得像铁桶一样的城市，增加了一部分‘玉碎’的名单而已。
八路军完全可以凭借其内线作战优势和逐渐增强的空中力量，将这个旅团和本博的残部，一并围歼在张家口！”
“而最危险的后果是——”
冈村宁次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参谋长，
“一旦我们失去了这最后一个战略预备队，北平、天津怎么办？
我们的司令部，帝国在华北的政治、经济、军事核心，将直接暴露在李云龙兵锋之下！
到时候，就不是损失一个张家口和一个驻蒙军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华北方面军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这个责任，你我能承担得起吗？”
参谋长被这一连串冷静到残酷的分析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深深地低下头：
“阁下……是我考虑不周。您说得对，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冈村宁次缓缓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挥了挥手：
“给本博君发一封电报吧。
以我个人名义。
告诉他……华北方面军……理解他的处境，钦佩他的决心，请他……为帝国，为天皇陛下，奋战到底吧。”
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这封电报，与其说是鼓励，不如说是一纸冰冷的死亡通知。
他知道，本博能看懂其中的含义。
参谋长重重顿首：
“哈依！我立刻去办！”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冈村宁次一人。
他望着窗外北平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帝国在华北的统治根基，正在李云龙这部恐怖的战争机器碾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即将断裂的声响。
而他能做的，却只是眼睁睁看着，并竭力保住最后一点家底，延缓那最终时刻的到来。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一场败仗都更让他感到挫败和窒息。
张家口机场。
拿下这里的第三天，硝烟味似乎淡了些，但战争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
指挥塔台只剩下半截扭曲的钢筋骨架，倔强地指向天空。
曾经的兵营区化为一片焦黑的瓦砾堆，几根烧糊的房梁像巨兽的肋骨般突兀地支棱着。
跑道上，虽然主要的弹坑已被填平夯实，但依旧斑驳坎坷，如同长了癞疤的脸。
然而，就在这片废墟之上，一种新的、充满生机的活力正在顽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