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满是焦灼,“昨日我便说过,舰体老化已到临界,再不加修缮,真要出大事。”
我们换乘小艇,前往经远、致远等巡洋舰所在的泊位。尚未靠近,便听见锅炉运转时发出的杂乱轰鸣,不像正常的机械声响,反倒像是老人沉重的喘息,夹杂着刺耳的摩擦声。陈墨示意小艇停下,他探出身子,将耳朵贴在冰冷的舰体上,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直起身,面色凝重如铁:“是锅炉内部零件严重老化,叶轮磨损不均,还有管路堵塞的问题。这样的状态,航速最多只能开出12节,而且无法长时间维持。日军新型舰艇如吉野号,航速可达23节,机动性远超我军,届时他们想打便打,想退便退,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我站在小艇上,望着眼前这些在晨雾中显得破败不堪的舰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这些舰艇,承载着无数将士的家国梦,承载着大清海疆的最后希望,可如今,它们却像一群垂暮的老者,在冰冷的海面上艰难喘息。
甲板上,几名水兵正在进行日常装填演练,动作生疏且迟缓,有的甚至连火炮瞄准的基本姿势都不标准。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手中搬运的并非实弹,而是刷着黑漆的木制假弹,木弹表面粗糙,边缘还带着未打磨平整的毛刺,塞进炮膛时磕磕绊绊,好几名水兵因用力不当,手腕被木弹边缘划伤,只能草草用布条缠住。青禾见此情景,握着竹片的手猛地收紧,炭笔在竹片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陈墨叹了口气,低声道:“经费短缺到连训练用弹都配不齐,木制假弹练不出实战技能,真到了战场,怕是连炮弹都填不明白。”
沈兰不知何时也登上了经远舰,她穿着素色的布制医服,腰间系着装满药品的药囊,正蹲在一名扭伤脚踝的水兵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见我们过来,她起身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悄悄递给身旁的青禾,低声道:“这是近期训练受伤的将士名单,有几人伤势较重,需长期休养,怕是无法参与实战。”
青禾接过纸片,快速扫了一眼,默默塞进怀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依旧没多言语,只是加快了记录的速度。我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将士们有心训练,却无完好的装备与实弹;沈兰有心救治,却缺医少药,这便是甲午战前,北洋水师的真实处境。
巡查至正午,晨雾早已散尽,刺眼的阳光洒在海面上,却驱不散我心中的阴霾。我们回到定远舰,简单用过午饭,稍作休整后,便前往最关键的弹药库。
弹药库位于舰体底层,沉重的铁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军械官闻讯赶来,满头大汗地打开锁,“吱呀”一声推开铁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金属的锈蚀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如坠冰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偌大的弹药库里,密密麻麻堆积的,竟是黑乎乎的实心弹,一个个堆叠如山,占据了库房大半空间。我走上前,拿起一枚实心弹,入手沉重,表面粗糙,用木棍敲击一下,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填充的沙土,这并不是故意欺诈,是当时的技术局限,当年记载历史的文人,军事水平文盲级存在,才会记录成用沙子填充物冒充的历史误会。
实心弹(***)的核心战术目标,是依靠动能击穿敌舰装甲,而非爆炸杀伤。其弹体需具备高密度、高硬度特性,通过高速撞击破坏舰体结构,导致进水或关键设备损毁。沙土作为配重填充物,可确保弹体重心稳定、飞行轨迹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