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军营特有的汗味、皮革味和远处草场的青涩气息,拂过白战刚毅的脸庞,也拂动着白念玉因激动而微微汗湿的额发。
马蹄踏过官道,扬起细小的尘埃,在午后偏斜的阳光下飞舞。
“踏雪”,这匹通体如墨、四蹄雪白的骏马,载着归心似箭的父子二人,平稳地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
江木率数骑亲卫控马紧随。众人皆着王府制式劲装,腰间长刀随奔马起伏铮然作响,如一道沉默的墨色屏障护住前方疾驰的父子。
京城北门巍峨的轮廓渐渐清晰,守城的卫兵远远望见那熟悉的玄色身影和标志性的踏雪,早已肃立行礼,城门洞开。
进了城门,市井的喧嚣与繁华瞬间取代了军营的肃杀。朱雀大街,京城最宽阔、最繁华的御道,两旁商铺林立,幡旗招展。
行人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交谈声、车马声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海洋。空气里飘散着脂粉香、食物香、还有初夏花朵的甜香。
白战并未如白念玉期盼的那样直奔王府。他轻勒缰绳,踏雪通灵地放缓了脚步,在一家名为“蜜芳斋”的老字号点心铺子前停了下来。
铺面不算极大,但收拾得异常洁净,朱漆的柜台擦得锃亮。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糖油混合着果仁、蜜饯的香甜气息,勾人馋虫。
铺子门口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多是些衣着体面的家仆或管家模样的人。
“父亲?”白念玉疑惑地小声问,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那琳琅满目摆在透明琉璃罩子里的各色点心。
白战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紧随的江木,示意儿子跟上。“你母亲有孕在身,近来格外嗜酸。”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温和,“听闻这里的盐渍脆梅和山楂茯苓糕最是地道开胃,还有她素日爱吃的玫瑰酥和杏仁佛手,一并买些回去。”
白念玉恍然大悟,脸上立刻绽开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是!母亲定会欢喜!”
他紧随父亲走进铺子。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一见白战气度不凡,身着虽常服但质地考究,腰佩的玉饰更是价值连城。
再看身后小公子俊朗不凡,气度华贵,心知来了大主顾,赶忙亲自迎上前来。
堆满了十二分的笑容,深深作揖:“贵客临门,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您需要些什么?小店新出炉的……”
“一斤盐渍脆梅,要青翠爽口的那种;半斤山楂茯苓糕;两盒玫瑰酥,两盒杏仁佛手。包仔细些。”白战言简意赅,声音沉稳。
“好嘞!贵客您稍候!”掌柜的亲自上手,动作麻利得像上了发条。
他小心地打开特制的青瓷坛子,用竹夹子夹出颗颗饱满、青翠欲滴还挂着薄薄一层盐霜的脆梅,放入油纸袋中。
又打开精致的木盒,取出山楂色泽鲜亮、糕体绵密带着茯苓颗粒的点心。
玫瑰酥是用新鲜玫瑰花瓣腌制的蜜糖拌着酥皮烤制,层层叠叠,宛如绽放的花朵,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杏仁佛手则形如佛手,玲珑可爱,嵌着整粒的杏仁。
每装好一种,便有伶俐的伙计用印着“蜜芳斋”字样的红纸细细包好,再用细麻绳系紧。
等待的片刻,白念玉站在父亲身侧,看着街上熙攘的人流。
听着熟悉的京片子吆喝,嗅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回家的感觉从未如此真切和温暖。
他偷偷瞄了一眼父亲,见他虽面容依旧沉静,但眉梢眼角那在军营中惯有的冷峻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柔和。
白念玉心中暖暖的,父亲对母亲的体贴,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和骄傲。
拎着几大包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点心,父子俩重新上马,直奔镇北王府。
王府坐落在离皇宫不远的崇仁坊,朱漆大门庄严肃穆,门口一对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楣上高悬着御笔亲题的“敕造镇北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