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算不得城,顶多是个放大版的镇子。这话,门丁张小二在心里憋了十几年——只有那些住在附近山沟里、没见过世面的土人,才会把“青石镇”喊得震天响,一口一个“青石城”,听得他直撇嘴。
镇子是真小,一条东西向的青石街贯穿始终,便是全镇的主心骨。往来商客若不想露宿荒野,也没得选——全镇就一家青石客栈,孤零零杵在镇子西头。可今儿个,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却偏生绕过了客栈大门,蹄声哒哒,一路向东疾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直到镇子东头的春香酒楼门前,才“吁”地一声停下。
春香酒楼不大,屋檐下的木梁都泛着些陈旧的光泽,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古色古香。正值午饭时分,酒楼里人声鼎沸,几张方桌旁坐得满满当当,几乎座无虚席,碗筷碰撞声、谈笑声混着饭菜的香气,从敞开的门窗里飘了出来。
车门吱呀一声推开,先跳下来个圆脸小胡子的胖男子,肚子圆滚滚的,走路都带着股憨态;紧随其后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眉眼间带着几分干练。两人一左一右,领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
“哟,许胖子,今儿个带了个黑小子来?”酒桌旁有人眼尖,一眼认出了胖子,打趣道,“这小子长的跟你有几分像,不会是你背着婆娘偷偷生的吧?”
这话一出,满座顿时哄堂大笑,连跑堂的伙计都忍不住咧嘴。
许胖子非但不气,反而拍着肚子笑出了褶:“呸!这是我本家的亲侄子,血脉连着呢,能不像吗?”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胖掌柜正是春香酒楼的老板许胖子,身旁的中年汉子是他的随行同伴,而那少年,便是赶了三天三夜路的许木。
许胖子笑着跟几位熟客拱了拱手,寒暄几句,便领着许木穿过喧闹的大堂,绕到酒楼后面。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出现个僻静的小院子,院里栽着几株绿植,倒也清净。
“鱼蛋,你在这厢房里好好歇着,养足精神。”许胖子指着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语气和蔼,“等玄天门内门的管事来了,我立马叫你。我先出去招呼下熟客,你别乱跑。”
许木点点头,看着四叔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推门进了屋。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却透着股安稳的气息,连日赶路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许胖子话音刚落,便迈着圆滚滚的身子转身往外走,那脚步看着匆忙,实则因为肚子碍事,快不起来,反倒有种憨态可掬的模样。
刚走到院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眉头皱着,一脸不放心地叮嘱:“鱼蛋啊,可千万别乱跑!这青石镇看着不大,人可杂着呢,你头回进城(哦不,是进镇),别给我走丢了!最好啊,连这院子门都别出,老实在屋里待着!”
“嗯!”许木乖乖点头,眼神里满是顺从。
见侄子这般听话,许胖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摆了摆手,一摇一摆地出去忙活了,那背影看着跟只圆滚滚的企鹅似的,透着股滑稽。
挨到晚上,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小厮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