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派去向裕亲王求援的云岫尚未归来,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将玉檀住所团团围住。为首的竟是康熙身边最得用的御前侍卫统领多隆,他面色冷峻,手持金牌。
「玉檀姑娘,」多隆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皇上口谕,即刻宣召御书房见驾。请吧。」
玉檀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康熙突然宣召,绝非吉兆。是计划泄露了?还是昨夜的人命案子牵连到了她?亦或是……胤禛抢先了一步?
她面上竭力维持镇定,微微福身:「奴婢遵旨。容奴婢更衣。」
「皇上催得急,姑娘这就随奴才走吧。」多隆毫不通融,一挥手,两名侍卫上前一步,姿态强硬。
玉檀知道,此刻任何反抗都是徒劳。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走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乾清宫。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康熙端坐在御案之后,脸色阴沉如水,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走进来的玉檀。御案一旁,站着四阿哥胤禛,他垂手侍立,面无表情,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芒。梁九功等侍从皆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奴婢玉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玉檀依礼跪拜,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康熙没有立刻叫她起身,而是沉默地审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透。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玉檀,朕待你如何?」
「皇上隆恩,奴婢粉身难报。」玉檀叩首。
「隆恩?」康熙冷笑一声,将一份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上,「那你就看看这个!看看你是如何报答朕的隆恩的!」
梁九功连忙上前,将奏折拾起,恭敬地送到玉檀面前。
玉檀展开一看,瞳孔骤缩!这并非普通奏折,而是一份罗列了她诸多“罪证”的密折!上面详细列举了“玉华阁”与海外(尤其是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秘密”往来账目(部分被篡改夸大),她在宫中“结党营私”(指梧桐苑)、“散布谣言”(指之前异象之事),甚至……隐晦地提及她可能与“前明余孽”有所牵连!最后,还附上了那两名“意外”溺毙太监的调查报告,暗示他们的死与玉檀灭口有关!
这分明是一份欲置她于死地的构陷!字字诛心!
「皇上明鉴!」玉檀放下奏折,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委屈与坚定,「此奏折所言,纯属子虚乌有,恶意构陷!奴婢对皇上、对大清的忠心,天地可鉴!‘玉华阁’生意往来皆有账可查,绝无通敌之举!梧桐苑只为教导宫女,从未结党!至于那两名太监之死,奴婢更是毫不知情,请皇上彻查,还奴婢清白!」
「毫不知情?」康熙尚未说话,一旁的胤禛却忽然开口,声音冰冷,「那为何昨夜有人看见你宫中的云岫,鬼鬼祟祟出现在钟粹宫附近?那两名太监死后不久,她又匆忙出宫,所为何事?」
玉檀心头一凛,胤禛果然盯着她!她抬头看向胤禛,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愤懑:「四爷此言,奴婢更是不解。云岫昨夜一直在我身边伺候,从未离开,何来鬼祟出宫之说?定是有人看错了,或是……有意污蔑!」她将目光转向康熙,「皇上,奴婢人微言轻,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要遭此构陷,请皇上为奴婢做主!」
她不能承认云岫出宫,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巧言令色!」康熙怒喝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辩解,「你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那些海外勾当,那些蛊惑人心的手段,真能瞒得过朕的眼睛?!朕念你昔日有些微末之功,一再容忍,你却变本加厉!如今更是闹出人命!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父?!」
「奴婢不敢!」玉檀再次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心中却是急速思索。康熙的态度如此强硬,显然已先入为主,相信了那份奏折的内容。光靠喊冤,恐怕难以脱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