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双眼微眯,他倒想看看,这个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呈上来。”
跟在扶苏身后的内侍,战战兢兢地将第一个稍大些的木盒,捧了上去。赵高上前接过,打开盒盖的瞬间,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肌肉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一股浓烈的血腥与腐败气味,混合着石灰的味道,弥漫开来。
盒中,是一颗被石灰初步处理过,却依旧面目狰狞的头颅!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甘。
“此乃何人?”嬴政的声音沉了下来。
“回父皇,”扶苏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锐利,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此人,乃东胡王奢比!月前,奢比纠集部落,意图南下劫掠,夺我北疆屏障。儿臣与公子将闾设伏于燕山,大破之!”
“此战,斩敌一万三千余,俘虏两万,奢比授首!其头颅在此!”扶苏的声音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如同金石相击,在空旷死寂的章台宫内激起层层回响。“自此,燕山以北,长城之外,再无胡人敢犯我边境!”
嬴政一步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他来到那木盒前,没有让赵高代劳,而是亲自俯身,死死地盯着那颗被石灰初步处理过,却依旧狰狞可怖的头颅。
奢比!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盘踞在帝国北疆,如同一头狡猾的草原豺狼,骚扰边境十数年,乃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他曾数次派遣大军征讨,耗费钱粮无数,却都被这狡猾的家伙逃脱。
而现在,他的头颅,就这么被当作一件礼物,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那木盒都跳了起来,“不愧是朕的儿子!不愧是我大秦的公子!”
他绕着那颗头颅走了两圈,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
“来人!将此贼首,传示九边!令我大秦所有将士都看一看,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诺!”赵高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亲自监督着两名内侍将那血腥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抬了下去。
殿内的气氛,瞬间逆转。
扶苏趁此时机,对身后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立刻战战兢兢地呈上了第二个木盒。
这个盒子小巧而精致,由上好的楠木制成。嬴政亲自打开,里面却不是什么人头,而是一卷用黑布包裹的竹简。
“这又是什么?”
“回父皇,此乃一份名单。”扶苏沉声道,“儿臣得此密报。东郡陨石之事,确为六国余孽所为。其主谋,乃韩国旧贵张良。此人阴狠狡诈,以孔羡为弃子,引开朝廷与黑冰台的视线,其真正目的,是以谣言为火,煽动东方数郡民心,而后在关中腹地,点燃烽火,行釜底抽薪之计!”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这份名单上,便是参与此事的六国旧族、关中豪强,以及……数位与他们暗通款曲的朝中大臣。”
嬴政他一把抓过那卷竹简,飞快地展开。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虽然之前黑冰台也有密报且更为详尽,但扶苏这份名单将人物关系、资金往来、联络方式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两相印证之下,一张大网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好……好一个釜底抽薪……”嬴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双眼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杀意与刺骨的寒冷。他捏着竹简的手,青筋暴起,仿佛要将这竹简捏成齑粉。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扶苏。
他看着眼前的扶苏,这个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既能献上敌酋头颅,又能呈上逆党名单的儿子。这一刻,他的身影,在那幅巨大的大秦疆域图前,缓缓重合。
一个念头,如同奔雷闪电,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大秦这艘巨轮,在未来也需要一个掌舵人。
“传朕旨意。”嬴政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