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
“以前你是为他们而活,现在,你是为天下而活。”她仰头看着他,眼神坚定而温暖,“累了,扛不住了,就回头看看。别忘了,家里有我,有这东宫上下,我们都在你身后。”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扶苏心中的些许寒意。他反手握紧妻子的手,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通武侯府。
王翦正盘坐于席上,身前的棋盘上,黑白二子绞杀正酣。王贲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父亲!您听说了吗!陛下册立扶苏为太子了!”
王翦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拈起一枚冰冷的白子,不急不缓地在棋盘上落下,如同斩断咽喉般,截断了黑子的一大片气脉。
“嗯。”
“父亲,您就一个‘嗯’字?”王贲有些急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们王家,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更要如履薄冰。”王翦终于睁开了眼,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贲儿,你记住,长公子是长公子,太子是太子。过去,你与他亲近,那是郎舅之情,是私谊。如今,他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不可逾越。越是这种时候,我们王家越要懂得避嫌,懂得退让。”
他指了指棋盘,“你看这盘棋,黑子看似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实则处处破绽。白子步步为营,看似退让,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为君者,可进。为臣者,当退。”
王贲看着父亲那平静的脸,心中的狂喜渐渐冷却下来,他躬身一揖:“儿子,受教了。”
北疆,朔方。
公子高正站在蒙恬的帅帐之中,围着一张巨大的军报沙盘,争论着下一步对北地的用兵方略。
一名信使冲入帐中,带来了咸阳的诏令。
当“册立长公子扶苏为太子”这几个字从信使口中念出时,帐内三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公子高猛地一拍大腿,仰天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帐篷都在嗡嗡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