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雕像似的女同学,再没开口说话:
於是两人关紧门窗、背起书包--他们连阮鯨波的家在哪都不知道;便让她留在学校、又放了块火腿麵包跟一瓶矿泉水在抽屉里。
穿过操场的时候,兜兜还看见了他的数学老师;这位中年人头顶闪著夕照的光,太过於显眼。
数学老师提著个编织袋,里头装著半袋易拉罐跟矿泉水瓶;走起路来乒铃乓啷。
可能是把办公室跟班里垃圾箱里的废品,都进行过分类:
他迈著大步、精神抖擞;比上课时有劲多了,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无论对老师还是学生来说,放学都愉快得很。
艾喜跟兜兜的家並不在同一个方向;於是他们走出校门口的小巷之后,便分开了。
——
芒街市好像越来越拥挤了。
明明寿竹151大厦的开业被中断,又要回炉重造;大街上却多出了不少汽车,甚至还堵在路口。
也不知是否因为交趾自治州的夏季实在太过炎热--
还未正式进入秋季,芒街市就好像被按了加速键: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工程项目、越来越多的商铺
以及越来越多的意外。
尤其是在今天,兜兜因为开学第一天而狂打哈欠、准备坐车回家好好玩游戏的时候;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开到一半,公交车便堵在半路——
芒街市的车况本就不好,今天更是堵得像蚂蚁爬;等到最后,司机都等到犯了懒、提前开门让乘客们都下了公交。
兜兜走过堵在一起、蛇似的长长车流;才发现堵车的原因--
十字路口最中央,交通中心岛处、糊著滩血乎乎的东西、似乎是具尸体:
他或她包著白布——好几面白布。
死后的尸首四分五裂,散得到处都是;撒过交警亭和斑马线,有几十米的跨度。
最中心的交警亭上也盖著白布,只不过已经被血渗成暗红。滴滴答答的液体不住从遮阳伞的边沿滑下,水帘子似的。
兜兜踮起脚尖,视线越过周围的肩膀与头顶、却没有发现肇事车辆: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车祸现场--兜兜就是那种会在马路上停下脚步,认真观看车祸现场的人。
“.跳楼!跳楼死掉的!那当然没车了!”
兜兜挤在人群里,悄悄听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议论。下班、放学,乃至游手好閒的人们都挤在一处:
“.我亲眼看见的;突然摔那儿,轰的一声,然后到处都是我操”
“.哇,咁恐怖——嚇死人喇!塞车成咁几时先有得行啊(哇,这么恐怖啊——嚇死人了!塞车塞成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
血腥气混著柏油味,热浪翻滚、熏得人发昏。
兜兜顺著人群里的声音抬起头--在爸爸妈妈的面容中,打量周围的商厦。
很快疑竇便出现了:
这里是整个芒街市最中心的十字路口,四周都是商区;也是最宽阔的六车道。
交警亭就在最中央,距离周围每处楼顶、都有至少三十多米的距离——而芒街市的商区里都是老旧矮楼,最高也不过七层。
在寿竹151出现之前,这些楼在芒街已经算是很高了。
兜兜挠挠鼻子:
跳楼的傢伙能跳这么远吗就算全力助跑、加上有利风向,好像也不会在这么远的地方著陆--除非会飞。
兜兜自己倒是能跳得更远:按照三级跳的跳法,怕是能跳出去好几条街。
但换成普通人——从街角的老商场楼顶加速跳跃,恐怕都落不到这;除非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而且,七楼.从七楼高落下来,会摔成这样嘛人体似乎並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以前他也见过別的跳楼死者,尸体都全须全尾的、最多断成两截。
但不远处那具好像被炮弹打在身上,碎得到处都是;泥一样糊在柏油马路。
【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么琢磨了会——兜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