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站在青岛港的栈桥上，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远处的货轮正缓缓靠岸，吊臂在晨光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他手里攥着一份泛黄的工人工资单，上面的数字被反复涂改，最后一行小字写着“扣除设备损耗后实发：伍元”——这是三个月前，港口工人老王偷偷塞给他的证据。
如今，青岛工人合作社试点获批，这份工资单即将成为“账务全公开”制度的第一块铺路石。
“顾同志，账务系统调试好了！”
年轻工人小李抱着一台旧电脑跑过来，屏幕上跳动着蓝色的表格，“每个车间的收支、每个工人的工时和分红，都能在这上面查到，谁都改不了。”
顾十七接过鼠标，点开“港口装卸车间”的页面，上个月的燃油费、设备维修费，甚至买扫帚的五块钱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第一次宣讲时，老工人颤抖着问“真能让我们当家做主”，此刻，这份透明的账单就是最好的回答。
启动仪式当天，青岛港的仓库里挤满了工人。
墙上挂着巨大的白板，左边写着“传统工厂模式”，右边写着“合作社模式”。
顾十七拿起粉笔，在左边画了个金字塔：“老板在顶端，拿着70%的利润，我们在最下面，拿30%，还得看脸色。”
工人们纷纷点头，有人小声说“去年我加班三个月，才多拿了二十块”。
接着，他在右边画了个圆圈：“合作社里没有老板，我们都是主人。利润先留20%用于设备更新，剩下的80%按工时和贡献分，每个人的份额都公示，谁都别想藏私。”
话音刚落，仓库里爆发出掌声。老工人张师傅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我在港口干了二十年，第一次见老板的账本。现在合作社的账，我每天都能查，心里踏实！”
当天下午，港口合作社就签下了第一笔大单——为一艘外国货轮装卸粮食。
工人们自发分成三组，一组负责清点，一组负责搬运，一组负责记录，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一倍。傍晚分红时，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五十块钱，小李激动地给家里打电话：“妈，我今天多拿了五十块，合作社真管用！”
但变革从来不会一帆风顺。一周后，顾十七接到举报，说纺织厂的合作社里，有人偷偷修改工时记录。
他立刻赶到纺织厂，发现是车间主任老王想给亲戚多算工时。
工人们围在办公室外，情绪激动：“当初说好公开透明，怎么还搞这一套！”
老王低着头，手里攥着笔：“我就是想帮亲戚多拿点，没别的意思。”
顾十七没有发火，而是把所有工人召集到一起，打开账务系统：“大家看，老王修改的记录，系统里都有痕迹，谁改的、改了什么，一目了然。这就是公开的好处，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最后，工人们投票决定，扣掉老王当月的分红，让他亲戚按实际工时重新计算。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明白，合作社的制度，比任何人的情面都重要。
三个月后，青岛合作社的成效开始显现。统计局的数据显示，试点工厂的生产效率平均提高了35%，工人的平均收入增加了40%，投诉率下降到几乎为零。
以前工厂里常见的“磨洋工”现象消失了，工人们主动提出改进生产流程的建议：机械厂的工人发明了新的焊接方法，让生产时间缩短了一半；
纺织厂的女工们调整了织布机的参数，布料的次品率从10%降到了1%。
顾十七把这些经验整理成册，命名为《青岛合作社操作手册》，手册里详细记录了账务公开的流程、工人投票的规则，甚至包括如何处理邻里矛盾这样的小事。
这天，上海的考察团来到青岛。在港口合作社，考察团成员拿起工人的分红单，惊讶地说：“你们的分红比我们工厂的经理还高？”
顾十七笑着解释：“因为这里的利润属于每个工人。以前老板拿大头，工人没动力；现在工人是主人，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