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随时要动手。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着,格外刺耳。
艾时没动,甚至还悠闲地弹了弹烟灰。他算准了刘胜不敢动他——元青花的诱惑太大,刘胜刚杀了哥,急需靠墓里的宝贝稳住帮众,没他这个“向导”,啥也干不成。
果然,刘胜攥了半天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往椅子上一坐,喘着粗气:“你让他们走了,我咋信你?”
“你只能信我。”艾时灭掉烟头,“要么放他们走,我下去探墓;要么不放,这墓你也别想挖了。你选一个。”
刘胜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眼里的狠劲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算计。他知道艾时说的是实话,现在这节骨眼,没艾时,他啥也干不成。那帮弟兄表面服帖,心里指不定咋骂他呢,要是再挖不到宝贝,用不了三天,就得有人骑到他脖子上。
“行。”刘胜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带着股被逼无奈的狠劲,“我放他们走。但不是现在,明天一早,让他们滚蛋。”他盯着艾时,“你要是敢耍我,我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他们找回来,扒了皮给你看!”
“一言为定。”艾时伸出手。
刘胜没握手,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明天早上八点,让他们到门口等着。你要是准时下水,我就让人送他们出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想着让他们给你报信,镇上的路我都安排人盯着了,他们敢往派出所跑,立马就废了。”
“我知道分寸。”艾时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冲刘胜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意味,像是嘲讽,又像是了然。
刘胜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抓起桌上的铁皮盒就想扔过去,手举到半空又放下了。他看着艾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狠狠踹了脚桌子,桌上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艾时走出办公室,院子里的帮众还在烧纸,火光映着他们麻木的脸。阿冰和张老二被两个小弟看着,站在灵堂对面的墙根下,阿冰正偷偷往这边看,见艾时冲她使了个眼色,眼神亮了亮。
艾时没过去,只是往客房走。他知道,刘胜答应放人本就不情愿,今晚肯定会盯得更紧。但他也没指望刘胜真能“准时”放人——道上的人,说话不算话是常态,他得另做打算。
回到客房,艾时从床板下摸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这几天观察到的动静:刘胜的心腹老三负责看砂石场,手下有五个弟兄;饭店后厨的老王跟彪子是亲戚;镇西头的路口有两个放哨的……他用笔在“老三”和“路口哨卡”
灵堂的白幡还在风里飘着,刘权的照片在长明灯下忽明忽暗,像是在冷笑。艾时知道,明天下水探墓是肯定的,但阿冰和张老二能不能走成,还得看今晚的安排。这大庆饭店,就是个吃人的狼窝,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灵堂的蜡烛被风吹得摇曳,照得院子里的人影忽长忽短。艾时吹灭屋里的灯,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夹杂着帮众的哄笑,像是在喝庆功酒。他知道,刘胜肯定在给心腹们“分好处”,用那些抢来的钱,捆住他们的嘴。
但这没用。艾时心里清楚,靠钱捆不住人心,尤其是手上沾了血的人心。刘胜杀了哥,又弄死了彪子等人,早已失了人心,就算挖着元青花,这位子也坐不长久。
而他要做的,就是趁着这浑水,把人救出去,再捞点实在的。至于刘胜的死活,跟他没关系。
夜越来越深,院子里的笑声渐渐停了,只剩下风吹白幡的“哗啦”声,像有人在哭。艾时闭上眼,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