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包,笨拙地点燃引线。
沉重的轰鸣在金军阵中响起,几枚实心弹丸歪歪斜斜地射向远方的高丽军阵,却只激起几团渺小的雪烟,于那如同蚁群般不断压上的敌军阵线前,显得如此无力。
金人的炮,射速慢,精度差,炮体笨重难以及时调转,在高丽人灵活推着行走的轮式炮车与疾风骤雨的火枪弹幕面前,简直如同垂暮老者迟钝的喘息!
“挡不住了…挡不住了!” 壁垒内的哭嚎声越来越响。
完颜兀术看着下方铁浮屠的尸体与不断被填补又被撕裂的豁口,胸口如同被万斤铁锤猛击!
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攫住了他的心。
当年靖康入汴梁,虽在陈太初那厮手上吃过亏,可也曾纵马踏碎汉家宫阙,何等睥睨!何等威风!
为何今日…为何今日自己竟会像一只绝望的野狗,守着这摇摇欲坠的破窟窿,眼睁睁看着族人被远处那些面目模糊的高丽人用那喷火冒烟的“邪器”,成片地屠杀?
高丽…何时强横至此?
这股足以摧垮大金根基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
是海上的魔鬼?还是北地的诅咒?
几乎与此同时,更往东数百里外的凤凰关隘。
战况亦同样胶着而惨烈。
完颜宗望立于冰寒刺骨的关楼之上,须眉皆挂满冰棱。
他望着关外旷野上,高丽军那数支如同移动山丘、在雪原上留下深深辙印的“铁甲车”。
这些覆盖着厚铁板、安装了小型火炮和射孔的庞然巨物,正顶着城头稀稀落落的炮火与箭矢,缓缓逼近。
每一次那些铁皮怪物喷吐的火光,都引来城头金军新兵一阵绝望的骚动。
这早已不复当年挥师南下、气吞万里如虎的完颜宗望,此刻只觉得肺腑间堵满了冰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
进攻?铁骑陷于火海,难近敌阵!撤退?
身后便是祖宗龙兴之地,岂容有失?!
真真是进亦忧,退亦忧,只在这死局之中,任凭雪冷风寒吹透筋骨!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风雪,看到了辽阳关隘那同样升腾的硝烟与惨叫,心头沉甸甸如压万钧巨石!
大金国上京会宁府,皇宫,龙翔殿。
炭火烧得极旺,盘龙金柱映着跳跃的火光,却暖不透满殿森寒的死寂。
殿中铺陈的华丽斑斓猛虎皮地毯上,凝结着尚未干涸的褐色血点——数日前,一个传递凤凰关“恐又有失”军报的倒霉信使,被暴怒的皇帝完颜晟当场活活杖毙。
完颜晟,这位昔日挥斥方遒、以金戈铁马奠定国基的大金皇帝,此刻斜倚在御座上,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形容枯槁,面色灰败如同蜡像。
他浑浊的目光越过御阶下匍匐战栗的群臣,死死钉在殿门缝隙间涌入的片片鹅毛大雪上,仿佛那雪瓣就是一片片剥落的大金疆土。
殿门外,寒风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哭嚎。
一份份八百里加急染血的军报在檀木御案上堆积如山,墨迹似乎都带着腥气:
“通道关隘告急!铁浮屠折损近半!兀术亲王急报:高丽火器极利,破城在即!”
“凤凰关数度告破!宗望亲王固守待援!敌铁甲车损我甚重!”
“咸平路南道断绝!高丽游骑焚毁九城!军民流离失所!”
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剔骨刀,狠狠剐在完颜晟的心头,也剐在所有宗室贵胄的脊梁上。
殿内那些曾经桀骜不驯、视宋人如猪羊、视高丽如猪犬的女真亲贵们,此刻人人面色惨白如纸。
他们交头接耳,声音压抑而颤抖,惶恐不安如同惊弓之鸟,再无半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骄横!
“陛下!” 压抑到极点、几乎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声音突然响起。
左丞完颜徳宗,这位素以刚直闻名的宗室老臣,猛地出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