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权力——军权与财权!相反,外部的压力与内部的“叛乱”(在他眼中),反而刺激了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促使他以一种更激烈、更集权的方式,试图将一切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臣… … 遵旨!”张叔夜与陆宰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与无奈,却不得不躬身领命。皇权至上,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退下吧。”赵桓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力气,重新坐回龙椅,闭上了眼睛。
张叔夜与陆宰躬身退出垂拱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那片令人窒息的压抑隔绝在内。
秋夜的冷风迎面吹来,两人俱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贴身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湿透。
走在空旷的宫道上,四周唯有巡夜禁军沉重的脚步声与远处传来的打更声。陆宰忍不住压低声音,向身旁沉默不语的张叔夜问道:“枢相… … 陛下此举… … 意欲何为?如今局面刚有缓和,岂可再行此… … 激变之事?”
张叔夜停下脚步,仰头望了望墨蓝色的、繁星点点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符钧啊… … 你当真… … 看不明白吗?”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陆宰:“陛下… … 这是怕了!更是… … 不甘心啊!迫于内外压力,应了秦王的条件,不过是权宜之计,缓兵之策!如今见局面稍定,便迫不及待要收回权柄,而且要收得更紧!军队、钱粮… … 这是根本!他岂容他人染指半分?哪怕… … 是名义上的‘共治’!”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你我没被留下,李纲却被单独召见,这意味着什么?陛下不仅要抓牢枪杆子,还要把钱袋子… … 也从何相手中,彻底夺过来!这是要… … 架空平章事,重回… … 独断乾纲的老路啊!”
陆宰闻言,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夜空下的皇城,巍峨肃穆,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一张巨大的、正在缓缓收拢的网。
翌日清晨,何府。
何栗一身紫色宰相常服,正准备出门前往政事堂视事。老管家却匆匆来报:“相爷,宫中内侍传来口谕,陛下… … 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何栗整理袍袖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惊疑。昨夜密召张、陆、李三人,独独绕开他这位首相,今日却又突然宣召… …
“可知所为何事?”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内侍未曾明言,只道… … 陛下在福宁殿暖阁等候相爷。”管家低声回道。
何栗点了点头,面色如常,心中却已瞬间转过无数念头。他整了整衣冠,登上马车,向皇城驶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一如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他隐隐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福宁殿暖阁。
此地比垂拱殿更显私密,陈设雅致,炉火温暖,熏香袅袅。赵桓并未坐在正位,而是站在一扇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庭院中几株傲霜的秋菊。
何栗躬身行礼:“臣何栗,叩见陛下。”
赵桓缓缓转过身,脸上竟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温和的笑意:“何卿平身。今日召卿前来,不过是… … 闲话几句家常。”
他示意何栗坐下,内侍奉上香茗。君臣二人竟真的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诗词书画,天气冷暖。气氛看似融洽,何栗的心中却愈发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在一段恰到好处的沉默之后,赵桓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仿佛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何栗身上,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询问今日的天气:
“何卿啊…”
“忠和那孩子…”
“在你府上…”
“一切… … 可还安好?”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听不见的脆响,是何栗袖中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划过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