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秦桧、康王、海外势力、朝中旧党、乃至可能被煽动起来的宗室…… 这些明里暗里的敌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东南海疆的战事,朝堂之上的倾轧,现在又加上了帝室内部最残酷的决裂,所有矛盾,似乎都将在天佑四年这个春天,集中爆发。
他必须确保,自己这艘船,能在这惊涛骇浪中,驶向预定的彼岸。
“陈顺。” 他提高声音,唤道。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外院管家助手陈顺应声而入,垂手恭立:“王爷有何吩咐?” 他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面容清秀,眼神灵动,是陈安着力培养的接班人,办事稳妥,心思缜密。
陈太初看着这个年轻人,语气平和:“陈顺,你来府里,有十多年了吧?”
陈顺微微一怔,不知王爷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连忙恭敬答道:“回王爷,小的自靖康三年入府,蒙王爷和安叔不弃,在府中当差,至今已十一年了。”
“十一年了……时间真快。” 陈太初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府里的规矩,你都清楚。我这个人,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在我这里,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你为我做事,我付你薪俸,各尽本分。你看陈安,在我面前,何时像外人那般战战兢兢过?我这秦王府,不养奴隶,只聘职员。工作不同,身份无别。你以后见了我,不必如此拘束。”
陈顺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又夹杂着更多的敬畏,他深深一躬:“王爷教诲,小的铭记于心!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王爷信重!”
“嗯。” 陈太初摆摆手,转入正题,“马上就是二月二,龙抬头了。按往年的惯例,族中要聚会议事。今年情况特殊,我有些要紧事,需在族会上说清楚。你提前去办两件事。”
“请王爷示下。”
“第一,你亲自去一趟陈守仁家,传我的话,让他明日巳时(上午九点)来府中书房见我。就说……就说年节已过,关于古里港今年香料采买的份额和家族公中的分成比例,我要与他商议一下。” 陈太初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顺心中却是一凛。他自然知道陈守仁最近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更知道其子陈文远从海外匆匆赶回,却迟迟不归,显然是在为父亲奔走。王爷此时突然要见陈守仁,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商量生意!这分明是要动手清理门户的前兆!他不敢多问,只是垂首应道:“是,小的明白,这就去办。”
“第二,” 陈太初继续吩咐,“族会的一应准备,你协助陈安操办。今年与会的名单,要仔细核对,尤其是各房在开德府及周边州县的田产、铺面清单,还有近三年与官仓、市舶司、乃至海外商团的账目往来,都给我备齐了。这次族会,不会只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
陈顺背后沁出一层细汗,王爷这是要算总账了!他强自镇定,应道:“是!小的定会协助安叔,将一应文书准备妥当!”
“去吧,事不宜迟。” 陈太初挥了挥手。
“小的告退。” 陈顺躬身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这才感觉心跳得厉害。他站在廊下,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让激荡的心绪平复下来。王爷这是要趁着朝中大局将变未变之际,先行整肃内部,清除隐患了!他不敢怠慢,整了整衣冠,快步向府外走去,准备立刻去办王爷交代的差事。
然而,一个时辰后,陈顺却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地冲回了秦王府,甚至来不及通传,便直接闯进了陈太初的书房!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 陈顺声音发颤,带着极大的惊恐。
陈太初正在批阅文书,闻声抬头,看到陈顺失魂落魄的模样,眉头一皱:“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王……王爷!守仁老爷他……他……” 陈顺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小的……小的按您的吩咐去他府上传话,可……可到了地方,只见府门大开,里面……里面一片狼藉!守仁老爷……人不见了! 府里的下人说,昨日傍晚,守仁老爷说要去城西的‘醉仙楼’ 赴一个酒局,之后就再没回来!他们原本以为老爷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