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帅深谋远虑!”
季仲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重新闭上眼睛,如同一尊融入山林夜色的石像。
“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息,用饭,养足精神。”
“子时一到,便是建功立业之时!”
……
夜幕降临前,刘菘提著那个仿佛有千斤重的陶罐,回了一趟家。
那是一间破旧的小院,风一吹,屋顶的茅草就簌簌作响,仿佛隨时都会被掀开。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屋內瀰漫著一股常年不散的草药味。
他本想將身上仅有的几十枚铜钱放在母亲枕边就走,床上却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阿娘醒了。
“菘儿……咳咳……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阿娘的声音沙哑,带著病中特有的疲惫,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无力。
刘菘心中一紧,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走过去为母亲掖好散发著霉味的被角。
“嗯,县尉老爷临时有差事,赏钱不少。”
“让我去坊市里盯几个聚赌的泼皮,省得他们大过节的闹事。”
他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轻鬆油滑,不让母亲听出丝毫破绽。
阿娘浑浊的眼睛在昏暗中看了他许久,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偽装。
她幽幽地嘆了口气,眼神飘向了屋顶的破洞。
“你爹……他还在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一出门就好几天不回来。”
“问他,也总是说有公差,有赏钱。”
一句无心之言,却让刘菘身形一僵。
他那点偽装出来的轻鬆瞬间土崩瓦解。
阿娘看著儿子瞬间绷紧的背影,余光扫到他紧握成拳的双手,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挣扎著想坐起来,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恐:“什么差事……是要命的差事吧”
她一把抓住刘菘的手,那只手枯瘦如柴,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菘儿,咱不去行不行阿娘的病不治了!”
“阿娘……阿娘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刘菘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看著母亲哀求的眼神,看著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浸满苦水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將母亲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
“不行。”
两个字,没有解释,没有辩白,却重如千钧,是他对自己命运的回答。
母亲的哀求声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著儿子。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她无比熟悉的、属於他父亲的那种执拗。
那眼神,那紧抿的嘴唇,和那个男人离家前最后一晚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眼中的惊恐和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和瞭然。
她明白了。
她的儿子,终究还是长成了他父亲的模样,走上了同样的路。
她不再哭了,也不再劝了,只是颤抖著手,从床头的破旧木箱里,摸出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中衣。
“这是……你爹的。”
“他走之前,娘刚给他浆洗过,乾净。”
“娘一直给你留著。”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不顾自己的虚弱,亲手为儿子换上。
那件属於成年男子的中衣,穿在十七岁的刘菘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空空荡荡。
“你爹总说,做人,里子要乾净。”
她一边为儿子整理衣领,一边轻声说著,眼泪终於无声地滑落,滴在崭新的衣襟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水渍。
“你长大了,像你爹了。”
她抬起头,用布满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