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却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
“我问你,此船转向,用何法”
甘寧一愣,隨即挺起胸膛,傲然道:“主公放心!此等巨舰,非寻常舵桨可动。俺寻访了数十名老船匠,用的是江东最大的『尾舵桨』,长三丈,需八名壮汉合力,方能操控!转动虽慢,但胜在稳妥!”
这是这个时代造船技术的巔峰,也是甘寧最得意的地方之一。
然而,刘靖听完,却缓缓摇了摇头。
“太慢了,也太费力了。”
他在甘寧和周围一眾老船匠惊愕的目光中,隨手捡起一块木板和一根炭笔,在上面迅速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形状。
“你看。”
刘靖指著图纸:“若將舵置於船尾,中开一轴,使其可以左右转动,再以槓桿连接,如此一来,只需一人,便可轻鬆操控。且转向之灵活,十倍於尾舵桨!”
这番话,这个简单的图纸,在甘寧和那群老船匠的眼中,不亚於一道惊雷!
他们造了一辈子船,从未想过“舵”还可以这样装!
“神……神乎其技!”
一名鬍子白的老船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地看著那张图纸。
甘寧更是双目圆瞪,死死地盯著那张图,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利用这种“新舵”的水战之法,一股狂喜与敬畏交织的情绪直衝天灵盖!
刘靖没有理会眾人的震惊,他丟下炭笔,目光越过眼前的船坞,望向了烟波浩渺的鄱阳湖,以及更遥远的、舆图上的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江。
他的声音,变得悠远而宏大。
“甘寧,这艘船,只是一个开始。”
“我要你造的,不是一艘能撞沉危全讽楼船的战舰。”
“我要你造的,是一支能大江,东出入海,扫平江南所有水系的无敌舰队!”
“这天下,不止有信江,更有长江!”
“长江之外,更有那无尽的大海!你的舞台,不该只在这小小的鄱阳湖之內。”
“你,可愿隨我,去见识一下那真正的波澜壮阔”
自打穿越后,刘靖画大饼的技术愈发醇熟,甚至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且丝毫不做作。
甘寧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这份尊重,这份期许,比任何金银赏赐都更能击中甘寧的內心。
他再也按捺不住,单膝重重跪地,將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嘶哑!
“末將甘寧,愿为兴霸!为主公,征服天下之水!”
刘靖看著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看著那正在被一点点锻造成型的战爭机器,感受著脚下木台传来的阵阵震动,他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制胜之策,即將被牢牢握在手中。
民心、大义、利器。
当这三幅画面在刘靖脑中清晰地定格,他再无半分停留,勒转马头,率领玄山都亲卫,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奔此次大战的最前沿——余干县。
他知道,自己亲手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在饶州大地上生根发芽。
现在,是时候去砍掉那些挡在阳光前、早已腐朽的枯枝烂叶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