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东北角,早晚各清一次,大小便必须都在里面解决。
\"逮着随地屙的——\"他抓起搅粪的木棍,指向不远处两个正佝偻着腰挑粪的男子,\"就跟他一样!挑五天大粪!\"
桶里装着半凝固的人粪,招来一团团绿头苍蝇。
人群里,王老栓把儿子栓子的脑袋按进怀里。
“绥署的后勤紧张,所以难民营每日供给标准减半,想要吃饱的,就得靠工分来换!”
那个办事员大声喊着,身后的军士把枪背在身后,然后提着一桶浆糊和一沓纸,在各处贴着告示,
“工分怎么来呢?绥署每日会来车子招人干活,拿活换工分!
另外营区内所有15到50岁的男人,每天早上卯时在营区门口集合,等着车子来接,修筑新营。
管饭,另计工分,不来的,全家逐出豫东!”
此时,又有两名军士快步跑来,其中一人在那办事员耳朵边上说着什么,
只见那个办事员点点头,而后又对着众人大喊,“有人会砌墙吗?砖瓦匠的活儿也行,管饭,还有肉!”
王老栓的耳朵动了动。
他先是想起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又想起了老家的土坯房,想起自己垒的炕灶冬天有多暖和。
枯黄的手臂高高举起,他要给他的家人搞点肉。
……
正午的日头毒辣,郑城的石板路蒸腾着热气,街边的槐树蔫头耷脑,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金志南拎着一大袋粗面,脚步匆匆地穿过新平街。
街面上比往日冷清了些,但各家铺子依旧开着——
\"陈记杂货\"的伙计正踮着脚往货架上摆新到的肥皂,\"刘家酒坊\"的布幌子在风里懒洋洋地晃着,
只是门口少了往日排队打酒的长龙。
郑城富庶,家家户户都有存粮。
绥署的征粮队只盯着粮商和地主的仓库,对平民倒是没有任何动作,
只不过时常会有学校里的学生和青年军出来组织捐款,
号召大家将多余的粮食捐出来给绥署赈济灾民。
因此城内的日子照旧,只是街面上少了些闲逛的人,多了几分谨慎的安静。
金志南拐进一条窄巷,推开自家院门。
他的军饷和升职后的津贴一直攒着,若不是这次军官购粮限了额度,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换成粮食。
——挨饿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粗布粮袋沉甸甸地压在手里,面粉的香气透过布袋缝隙钻出来。
这是十一军最后一次允许军官内部购粮,从明天起,所有军需统一调配,任何军官不得私自经手粮食。
金志南掀开地窖的木板,一股干燥的谷物气息扑面而来。
地窖里别有洞天——沿墙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
里面装满了小麦、玉米和晒干的豆子,角落里还摞着几坛腌菜和许多晾晒风干的咸肉。
流民出身的金志南骨子里刻着饥荒的记忆,即便如今当了军官,粮仓不满,他心里总不踏实。
他蹲下身,将刚买的粗面塞进粮堆里,手指在麻袋间摩挲了几下,像是在确认它们的存在。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架子上扯下一个空布袋,转身走向最里面的粮垛。
他动作很快,小麦哗啦啦地灌进袋子里,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大袋。
他拖着沉甸甸的粮袋爬出地窖,仔细锁好木板,又用杂物遮掩了一番,
这才扛起粮食,大步朝着巷子另一头走去。
三姐坐在屋里,望着墙角堆着的几袋粮食,眉头微蹙。
这些是她早在绥署发布紧急状态前抢购的,算下来省着吃也能撑两三个月。
可谁也不知道这场旱灾要持续多久,外头的粮食已经禁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