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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角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皮肉翻卷,虽不再大量流血,
但混杂着泥污在脸上结成暗红的痂,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
“我是49师川军团的,我叫陈小川!
我们团长是严翊!我们师长是彭璧生,军长是甘丽初!
我们不是奸细啊!”他一遍遍喊着所属番号和长官姓名。
他的声音因绝望而尖利,猛地扭头看向旁边树林——另外两名同样狼狈的溃兵被拖了出来,
软软地瘫倒在地,显然已失去意识。
“我这弟兄发了一天的高烧了!他肚子挨了鬼子一刀,求你们快救救他啊!
我们真不是奸细…我日他妈啊日本鬼子啊!”
他见周围持枪的士兵依旧面容冷硬,无人动作,急得双眼赤红,
那地道凄惶的四川乡音,其实早已让不少围观的同乡士兵面露恻隐。
但在缅北这敌我难辨的泥潭里,谁也不敢轻信。
没有命令,冰冷的枪口依旧死死对着这几个从天而降的溃兵。
……
岩棚下,雨水汇聚成细流,从边缘不断滴落。
陈冲示意卫兵给陈小川递去一个水壶。
陈小川接过,双手因虚弱和激动而颤抖,猛灌了几口,
才用袖子擦了擦嘴和脸上的雨水、泥污混合的痕迹。
“慢慢说,从你们接敌开始。”
陈小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眼神却依旧残留着恍惚:
“长官,我们团是1月17号奉令抵达毛奇,在矿区东侧的高地建立阻击阵地。
19号,鬼子拔掉了毛奇周边的据点后就上来了,先是那些缅甸二鬼子,
我们阵地的火力点很快就被鬼子的火炮敲掉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混乱的节奏。
“我们顶了两波进攻,伤亡很大。
到了下午,鬼子的大部队上来了,有坦克,就是那种小个子的,轰隆隆地压过来。
我们的阵地很快就被突破,营长下令往矿区里撤,想利用矿洞和废弃的工事跟鬼子周旋。”
“后来呢?” 吕正林插话问道,他的眉头紧锁。
“我们退进了几个相连的旧矿坑,里面通道复杂,易守难攻。
鬼子攻了几次,吃了点亏,就不强攻了。”
陈小川的声音开始发抖,“20号早上,大概七八点,
他们突然用迫击炮或者什么东西,往矿坑的通风口和主要洞口打了十几发炮弹。
那些炮弹爆炸声音不大,闷响,冒出来的烟是黄绿色的,带着一股…
一股甜味儿,很呛人!”
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口鼻,仿佛那气味还在。
“我们当时不知道那是毒气…根本没配发防毒面具!
很快,靠近洞口的弟兄就开始剧烈咳嗽,
眼泪鼻涕直流,眼睛火辣辣地疼,
喘不上气…
有人喊是毒气,大家才拼命往里躲,
但洞里空气不流通,那烟慢慢往里灌…”
陈小川的眼神变得空洞,陷入了可怕的回忆,
“里面乱成一团,人都挤在一起,咳嗽声、呕吐声、哭喊声…
好多弟兄抓着自己的喉咙,脸憋得发紫,
眼睛像红桃子一样肿起来…实在受不了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冲出去跟鬼子拼了,
还能动的人就跟着往外冲…”
“我们冲出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眼睛也看不太清,
就听到鬼子在外面哇哇叫,但枪声并不密。”
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他们…他们故意留出缺口,放我们往外跑…
等我们跑进矿坑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