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梳理的髮髻根部,靠近脖颈的位置,露出了几丝与表面深棕色截然不同的、鲜艷如火的红色髮根。
刘易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终於想起来,在临冬城与桑鐸克里冈第一次交手时,过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红髮的小姑娘,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但是那个女孩的名字是珊莎史塔克。
看著阿莲一一或者说,珊莎史塔克一一的身影消失在石廊的阴影深处。那抹红色髮根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思绪。培提尔的谎言,珊莎的偽装,石心夫人的存在—这一切都纠缠在赫伦堡这阴冷的空气里。
他收回目光,转向那扇阿莲刚刚走出来的厚重橡木门。
门后住著的那位“夫人”,以她现在的身份和那种介於生死之间的诡异状態,想要成就大事恐怕难如登天,但若想坏事,引发不可预料的混乱,却可能轻而易举。
史塔克家的人,在刘易的印象里,骨子里都刻著北境人的耿直、荣誉感和某种近乎固执的衝动作为刚刚掌控河间地东部区域、立足未稳的实际控制者,刘易绝不愿意在自己的核心地盘上,
因为史塔克家遗留的恩怨情仇而爆发出什么无法收拾的麻烦。
他需要了解更多。石心夫人和阿莲的会面,究竟谈了什么石心夫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主意已定,刘易不再犹豫。他走到那扇门前,抬手,指节在厚实的橡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沉闷的即击声在寂静的石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凯特琳女士,”他提高声音,报上身份,“我是刘易。现在方便进来么”
门內沉寂了片刻。终於,一个沙哑、空洞,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相互摩擦的声音穿透了门板,
缓缓传来:
“请进。”
刘易推开沉重的橡木门。一股滯涩的空气扑面而来,带著陈旧的霉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
类似於泥土和腐败植物混合的气息。
石心夫人的房间很大,但异常空旷,高高的拱顶隱没在昏暗的光线里。壁炉里只有几块半死不活的木炭,吝音地散发著微弱的热量。
几支蜡烛在远处的桌台上摇曳,將有限的、颤动的光晕投在冰冷的石地上,反而衬得房间四角更加幽深黑暗。
凯特琳徒利一一或者说,石心夫人一一就坐在壁炉旁一张硬实的高背木椅里。
“凯特琳女士,”刘易走到壁炉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保持著適当的距离,“你已经见过培提尔大人的『女儿』了”
他刻意在“女儿”一词上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注视著兜帽下那双浑浊的眼睛,“你们——“
是准备要正式见面了么”
石心夫人僵硬地动了动脖子,发出细微的、令人不適的骨骼摩擦声。她的目光转向刘易,那视线沉重而冰冷。
“那不是培提尔贝里席的女儿”她的声音依旧沙哑空洞,但每一个字都像从冻土里艰难地抠出来,“那是我的女儿。”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刘易沉默著,没有打断她。
石心夫人停顿了很长时间。
“培提尔贝里席——”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压抑的愤怒如同冰层下的暗流,“他在拿到瑟曦兰尼斯特任命他为赫伦堡公爵的委任状之后,並没有立刻北上。他像一条最狡猾的毒蛇,悄然潜伏在君临城的外海,躲藏在权力的阴影里。”
“他利用了一个人——一个被遗忘的、醉的可怜虫,唐托斯霍拉德爵士。利用他对珊莎残留的感激、对金龙的渴望和瑟曦的轻蔑,培提尔编织了一张网。”
石心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是他策划了那场混乱,是他的人趁乱救出了珊莎,把她从乔佛里的魔爪下带离了红堡。然后,他亲手抹去了珊莎史塔克的身份,给她套上了『阿莲石东”这个私生女的壳子,把她带到了鹰巢城,带到了我那—我那可怜的、被蒙蔽的妹妹莱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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