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远处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啪声都变得格外刺耳。
“诸位,”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危险的僵持。
卡列尔凡斯伯爵站了起来,他那双常常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忧鬱的眼睛,恳切地环顾全场,“我们聚集於此,耗费心力,是为了缔造河间地来之不易的和平,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不再遭受涂炭,而非为了重燃旧日的战火,让仇恨的种子再次发芽。”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治安部队的建立,其根本目的在於保护所有百姓,无论他们是住在城堡还是村庄,免受匪患、流兵与战乱的威胁。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应为此崇高目標共同努力,放下成见。”
杰诺斯布雷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冷哼,粗重的眉毛拧在一起,但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反驳。
凡斯家族虽非河间地最强大的家族,但卡列尔伯爵在国王大道那场惨剧之后,是少数几个审时度势、率先以务实態度向金色黎明低头的大领主之一。
这也让他的话在中小贵族中拥有相当的分量。
“卡列尔大人说得在理。”泰陀斯布莱伍德顺势接过话头,他的情绪已经收敛,恢復了那种冰冷的平静。
“但我必须提醒在座的诸位,光明使者阁下之所以同意保留诸位贵族的头衔与部分权力,是期望诸位能成为河间地新秩序的维护者与建设者,而非-旧时代特权的守墓人。”
他的自光再次扫过杰诺斯,“治安部队的指挥权,可以在一定层面上共享,但它的忠诚,它的最高归属,必须明確无误地归属於由参眾两院所代表的法律与河间地共同体的意志,而非某一位领主个人的意志或某个家族的利益。”
大厅里陷入一片死寂,泰陀斯伯爵的倒戈让他们措手不及。
凯文的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他知道,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僵持需要被打破,是时候由他来推动轮轴向前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高,但足以將分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站起身,从容地走到大厅中央那片被彩窗光影覆盖的区域,先向三位站著的伯爵微微额首致意,然后转向整个议会。
凯文开口:“各位大人,金色黎明从未否认,也绝不会否认贵族阶层在长期军事训练和实战经验方面所积累的宝贵价值。但是法律与秩序的至高无上性,不容置疑,这是金色黎明的核心原则。
不过在具体执行和过渡阶段,我们或可考虑更具弹性的策略。例如,在部队建立初期,可以允许各家贵族推荐那些確实具备军事才能、品行可靠的人选,担任基层教官或土官。”
凯文没有刘易那种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的压迫性气势,但他此刻展现出的沉稳、务实以及对复杂局面的梳理能力,已经展现出一个卓越政治家的潜质。
参议员们在低声討论过后,便纷纷安静下来。
“若无其他实质性异议,”凯文环视会场,“请愿意参与此项工作的各位大人,在今日休会之后,与我或我的书记官接洽。”
会议在重新响起的、音量更盛的窃窃私语声中暂时告一段落。议员们开始离席走动,或聚集成小团,继续討论看刚刚的转折。
在参议院大厅二楼,那条环绕大厅、光线晦暗的迴廊阴影下,培提尔贝里席公爵將身体倚靠在冰凉的雕石栏上,將楼下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凯文特纳的表现,尽收眼底。
他嘴角习惯性地掛著一丝极淡、难以察觉的弧度,那並非真正的微笑,更像是一种对棋局走势瞭然於心的玩味。
他对身边如同沉默影子般的兰诺德特纳低语道,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看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你弟弟,就是那位光明使者选定的继承人了。”
兰诺德的神情复杂,目光紧紧锁定楼下那个被几位中小贵族围住、正专注倾听的年轻身影。
凯文微微低著头,时而点头表示理解,时而在手中的一卷羊皮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