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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模仿记忆中卢斯波顿的姿態,將双手平放在扶手上,挺直后背。但一种莫名的烦躁隨之而来。
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统治者,更像一个在扮演国王的戏子。椅子扶手上那些被岁月磨礪光滑的木质纹理,无声地诉说著史塔克家族千年的传承,嘲笑他这个以残暴上位的窃居者。
“私生子————”他仿佛又听到了霍瑟安柏那充满蔑视的声音,看到了周围那些领主们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誚。
不!他猛地收紧手指,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鱼梁木里。我就是公爵!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他对著空荡荡的大厅低声说道,声音在石壁间碰撞、迴荡,显得异常孤单,又异常决绝。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这里曾经举行过盛大的宴会,迴荡著酒杯碰撞和欢声笑语。史塔克们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接受封臣的宣誓和敬意。
而现在,这里只有寒冷、灰尘和寂静。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吗他不需要虚偽的敬意,他只需要绝对的服从。
史塔克家族已经成了歷史,波顿家族的时代,他拉姆斯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他会用铁与血,让北境记住一个新的名字。
他看到旁边小桌上放著一个银质酒杯,里面还有半杯深红色的葡萄酒—一不知是哪个僕人匆忙间遗落在这里的。他一把抓过酒杯,仰头將酒液一饮而尽。
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完全平息內心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空洞和不安。酒精放大了他的兴奋,也放大了潜藏其下的焦虑。
父亲————如果卢斯波顿真的回来了呢
他会如何看待今天的事情是讚许他的果断,还是斥责他的鲁莽
不,老傢伙回不来了。
那些缺了眼睛的士兵的惨叫声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那是真实的。卢斯波顿已经死了,淹没在亡者的潮水里。
这个念头带来一阵解脱般的狂喜,但紧隨其后的,是一种更深的、他不愿承认的茫然。
一直以来,他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憎恨著,又不由自主地依赖著那份冷酷的权威。如今阴影似乎散去,他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空旷而危险的悬崖边上。
他用力將空酒杯掷在地上,银杯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滚落到阴影里。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將注意力集中在未来的计划上。镇压安柏家的残余,稳住其他家族,对付城外的史坦尼斯————一件件,一桩桩,都需要他来决定。他就是临冬城的大脑和心臟。
然而,就在这时一呜!!!
一声悠长、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號角声,穿透了厚厚的石墙,清晰地传入了大厅。
拉姆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得意和狂躁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的狰狞。这號角声————不是他命令吹响的。不是进攻的號角,也不是预警的號角。这声音他从未听过,但它所带来的不祥预感,却比任何敌人的战吼都要强烈。
脚步声在大厅外急促地响起,由远及近。一个哨兵,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连头盔都戴歪了,跌跌撞撞地衝进了大厅,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
“大人!”哨兵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他指著城外的方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拉姆斯的心沉了下去,但他依旧强撑著威严,厉声问道:“说!外面怎么了!”
哨兵吞咽了一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人!城外————城外来了————史坦尼————他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