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头上插田牌。
如数家珍般地为分到田地的家庭指名四至,耐心告知从哪里到哪里是他们的田地。
“我们家的田!我们家的田啊!”梁大河死死攥著那块还带著木香的田牌,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著“梁大河”三个字,仿佛要確认这不是梦。
“儿啊!你安心在前线打仗,咱们家分到田啦!还是上好的菜地水田!咱们一家老小往后生计有著落啦!”
分得这么多田地,还都是好地,这是他们在广西武宣全家都给人打短工,成日食不果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在广西,丰年过年吃上几顿饱饭都弥足奢侈。
梁大河是北殿占据武宣县城期间,在县衙前的粥棚领粥喝时,觉得北殿很像说书人口中的义师,和过往造反的天地会大不相同,举家加入北殿的。
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全都在北殿服役,驻防於岳州前线。
最初梁大河只是抱著混口吃的想法,在乱世中能苟活一天是一天。
彭刚在广西之时向他们许诺日后打下一片根据地,就给他们分田。
彭刚的话,梁大河是相信的,北王一言九鼎,向来说话算话,从未对他们食言过。
可他总觉得这一天可能很遥远,毕竟自古造反成者少,败者多,梁大河总觉得自己等不到这一天。
不想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他们一家人是如此的幸运,全都安然无恙地跟隨彭刚从平在山出发,一路转战来到了武昌。
李黄氏则抱著那块写有自己和儿子名字的田牌,跪在冰冷的泥地上,把木牌紧紧贴在胸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砸在田牌的字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她仰起头,对著铅灰色的苍穹,泪如雨下,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嘶喊:“当家的!你看见了吗!北王殿下给咱们家分田啦,狗儿有田了!有田了啊——!”
比起梁大河一家,李黄氏一家就没那么幸运了。
李黄氏一家是平在山时期就已经追隨彭刚的老人。
彼时贵县天地会闹的很凶,张嘉祥在贵县攻城掠墟,杀了不少人,连丘家都未能倖免。
在莲山烧炭的李黄氏一家听说平在山的彭团董招烧炭工,遂举家渡过黔江,来投彭刚。
她的丈夫在东乡会战期间,和向荣所部的楚军对战之时,冲在最前头,用长枪刺死了三名镇筸兵,还夺了门劈山炮。
不幸的是在追击楚军、镇筸兵途中,她丈夫中了清军的炮,身负重伤,没能扛过去,留下他们孤儿寡母。
均分田地之时,李黄氏还担心自己家里没有男人,分田地时殿里会偏心。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殿里不仅没有偏心,还对他们家很照顾,他们家入了首批分田的名单,还直接被分配在了武昌城郊的南苑村。
李黄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涕泪,语重心长的对狗儿说道:“狗儿啊,一定要记著北王殿下的恩情,没有北王,咱们一家子怕是早就饿死在潯州府了。
过些年头,等你长到了十六岁,也像你爹一样,给北王当圣兵,打江山。”
狗儿咬著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
南苑村分田地毕,旧时北殿的管营,现在南苑村的农会理事莫延望来到李黄氏一家的居所,寻李黄氏。
说是居所,其实不过是从殿里领来的一顶帐篷,作为临时住所。
倒不是说殿里捨不得分武昌城城郊的宅院。
清廷的湖北巡抚常大淳在太平军攻打武昌城之前,一把火把武昌外城民居烧得乾乾净净。
北殿主力移驻武昌的这些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清理武昌城外的废墟,清理到现在,也才堪堪清理完毕。
南苑村的房屋,十不存一二,较为完好的几处宅院又要留作公用,压根无宅院可分。
“狗儿他娘,前些日子交代你做的锦旗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