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简单估距,把长长的枪管稳稳地架在垒墙上,用准星牢牢套住了那个仍在奋力呼喝的身影。
“瞄准他的上半身打!”
蒋元朔自己也端起了一支步枪,加入了瞄准行列。
三十多支斯普林菲尔德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悄无声息地锁定了目标。
刚刚一刀劈翻了一个企图后退的溃兵的邓绍良对此毫无察觉,正抬起血红的眼睛,口中还在不住地嘶吼:“顶住!不许退!跟老子冲……”
就在这一刹那。
“放!”
蒋元朔果断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砰——!
三十多发米涅弹,以极高的初速,瞬间跨越了一百三四十步的距离,集中泼洒向邓绍良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
邓绍良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身体猛地一晃,坠下战马,至少有十几发子弹同时钻入了他的胸膛、腹部,巨大的动能几乎将他的内脏搅碎!
邓绍良身边的亲兵试图冲上前搀扶起邓绍良。
然而为时已晚,身中十几弹,浑身冒血的邓绍良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死得透透的了。
主将的突然阵亡,彻底压垮了本就濒临崩溃的清军。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和绝望的嚎叫。
“邓总戎死啦!”的惊呼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整个战场,清军最后一丝丝纪律和勇气随着邓绍良的倒下而烟消云散,残存的清军彻底失去了组织性和斗志,本就摇摇欲坠的进攻阵型土崩瓦解。
幸存清军哭喊着、尖叫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后溃退,将官的呵斥、督战队的钢刀在此刻都失去了作用,反而加剧了混乱。
见邓绍良已死,蒋元朔缓缓放下了仍在冒着青烟的步枪。
从前方清军的呼嚎声中,他已知悉方才被他们打死的是向荣的左膀右臂,镇筸兵的支柱的邓绍良。
清军这场突围战,随着邓绍良的殒命,大局已定。
蒋元朔一面装填步枪,一面沉声下令:“继续射击,肃清残敌!”
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督战的向荣在看到前方战线如同雪崩般瓦解的瞬间,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却被他死死咽下。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突围是痴心妄想,求生是镜水月。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像和春、张国梁那般鼠窜逃命,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带出的军队像猪羊一样被屠戮殆尽而无所作为!
人固有一死,可死,至少也得死得体面些。
向荣猛地拔出腰间的咸丰赏赐给他的宝刀,对着身督战队和大约千余名尚能聚集起来的亲兵精锐怒吼道:“现在回营,功亏一篑,短毛距离我们只有百余步之遥,你们难道还想再顶着的短毛的铳炮再冲一回么!随本提杀短毛!”
言毕,向荣一夹马腹,逆着溃逃的人流,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推进。
督战队和那些被主帅决死气概感染的部分精锐,跟随着向荣,组成了一道逆人流而行的血肉堤坝,挥刀砍杀阻挡在前方的溃兵,试图用最残酷的方式驱赶人群,重新组织起一道进攻锋线。
在这股威压之下,一些溃兵被裹挟着,不得不再次转身,麻木地、跌跌撞撞地跟着向前冲去。
清军的阵线,竟然又勉强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
然而,这最后的挣扎,在北殿部队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当这支混杂着决死之士和被驱赶的溃兵的队伍,推进到距离南线北殿将士的垒墙只有五六十步距离时。
阵地上蓄势已久的各色燧发枪、鸟铳、连属劈山炮爆发出了最后一轮也是最致命的一轮齐射!
砰砰砰——!
白烟弥漫,弹如雨下!
密集的弹幕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冲在最前面的人成片地扫倒!
鲜血和碎肉四处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