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襄王之手,将自己这个潜在的、可能影响嬴政地位的王弟,彻底按死在“稚子无知”或“妖言惑众”的境地!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庄襄王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疲惫的期待。嬴政的眼神更加幽深,如同静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吕不韦脸上的笑容,温和得令人遍体生寒。
冷汗悄然浸湿了成蟜的内衫。他不能退缩,不能沉默。嬴政的“风”未息,吕不韦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需要价值,一个足够让庄襄王动容,让嬴政重新评估,让吕不韦暂时投鼠忌器的价值!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刺穿灵魂的注视和殿内无形的重压,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孩童的懵懂,眼底却竭力凝聚起一丝属于“聪慧王弟”应有的认真。
“相邦大人问的是…怎么出去打猎吗?” 他刻意用上了稚嫩的词汇,目光扫过殿侧悬挂的巨大羊皮舆图。那粗糙的舆图上,山川河流的走向、关隘城池的位置,在现代地理学的视角下,充满了原始的谬误和模糊,却又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战略视野。
他迈着小步,走到舆图前,小小的手指指向代表秦国疆域的褐色区域,又指向关东六国斑斓交错的色块。
“臣弟不懂什么大道理,” 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努力模仿着昨日解九连环时那种“随意拨弄”的语气,“就是看着这图,觉得…咱们秦国像只趴在大窝里的老虎。”
他指向巍峨的函谷关:“这大门(函谷关)又高又厚,很安全。可是…” 他的手指顺着黄河的走向滑下,落在那片代表着广袤平原的绿色区域上,“老虎老趴在窝里,外面那些野猪(韩魏)、野羊(赵)、野鹿(楚)…它们就在老虎的家门口吃草喝水,把好地方都占了。老虎肚子饿了想出去抓点吃的,可是…”
他的手指又点回函谷关:“每次只能从这个大门挤出去,挤出去的时候好费力,动静又大,那些野猪野羊野鹿老远就听见了,吓得全跑光了,或者…聚在一起,用尖尖的角(合纵)顶老虎!”
这近乎儿戏的比喻,却让庄襄王微微前倾了身体,连吕不韦脸上的笑容都凝滞了一瞬。嬴政的眼神更是骤然锐利如针,紧紧锁住舆图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所以臣弟想啊,” 成蟜的手指沿着黄河的河道,一路向东,最终落在黄河与洛水交汇处那片广阔的平原上,手指用力点了点那块后世称为“三川郡”的膏腴之地,声音依旧带着孩童的“天真”,“能不能…在旁边再悄悄开个小门呢?不用很大,能让老虎偷偷溜出去就行。”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出一条清晰的线:“就沿着这条大河(黄河)走,它流到哪里,我们就悄悄把路修到哪里。修路的时候,顺便…嗯,就像在院子里挖小水沟浇花一样,也挖一些更大更深的水沟(郑国渠雏形?),把大河的水引到那些干巴巴的土地(关中平原)里,让它们变得湿湿的,能长出好多好多粮食。”
他的手指再次点向三川郡那片区域,语气带上了一丝孩童发现秘密般的“兴奋”:“然后,老虎就不用每次都挤那个又高又厚的大门啦!它可以从旁边这个小门偷偷溜出去,突然扑到最近的那只野猪(韩国)或者野羊(魏国)面前!等别的野猪野羊野鹿听见动静跑过来帮忙的时候…”
成蟜的小手猛地一握,做了个“抓住”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属于孩童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老虎已经把那只又肥又笨的野猪拖回自己窝里啦!它吃饱了,力气更大了,再出去打猎,就能抓更大的猎物了!”
稚嫩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高谈阔论,只有孩童般直白的“老虎打猎”和“挖小水沟”。然而,那根在舆图上划过的、沿着黄河指向三川郡的手指,那“再开小门”、“引水肥地”、“突袭最近之敌”的思路,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殿内凝滞的空气!
庄襄王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射出一道精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去。吕不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深的审视和难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