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更是将兄弟楼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那御赐牌匾和隐约的圣意,不敢再明面上弹劾或打压,但私下里的冷嘲热讽、编派流言,却从未停止。只是这些声音,在兄弟楼如日中天的声势和实打实的美味面前,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真正感受到切肤之痛的,是长安城其他酒楼食肆的东家。兄弟楼的异军突起,尤其是这御赐牌匾带来的恐怖客流,严重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尤其是那些定位相似、位于东市及周边的高档酒楼,生意一落千丈。其中,受影响最深的,自然便是崔家暗中控股、曾经显赫一时的“荟英楼”。
往日车水马龙的荟英楼,如今门可罗雀,与兄弟楼的热火朝天形成了惨烈对比。掌柜的愁眉不展,伙计们无所事事。背后真正的东家崔琰,更是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御赐牌匾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所有阴损手段在明面上都不得不暂时收敛。
这一日,夜幕降临,兄弟楼结束了一天的喧嚣,送走了最后一位意犹未尽的客人。伙计们忙着打扫收拾,后厨也在进行最后的清理。
薛斩却没有立刻休息。他独自一人,搬了把胡凳,坐在空旷了许多的大堂里,仰头望着大门上方那块在烛光映照下依旧不失威严的御赐牌匾。
金光流转,“兄弟楼”三字仿佛活了过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有成功的喜悦,有压力的沉重,更有对前路的思索。
这牌匾,是荣耀,是护身符,让他得以在长安初步立足,暂时抵御了来自崔家的明枪暗箭。但它也是一道枷锁,将他和他这兄弟楼,牢牢地绑在了众人的目光焦点之下。从此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审视。行差踏错,不仅会毁了自己,更可能辜负了陛下的这份“嘉勉”,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他深知,崔琰和其背后的世家,绝不会就此罢休。明的不行,暗中的手段只会更加刁钻狠毒。今日的辉煌,可能转瞬之间就会因为某个意想不到的危机而崩塌。
“不能懈怠……更不能自满。”薛斩低声自语,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清醒,“这牌匾,只是给了我一个更高的起点。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他想到那三千贯尚未还清的巨债,想到母亲日渐苍老却终于舒展的眉头,想到程处默等兄弟毫无保留的支持,更想到了那日紫宸殿上,李世民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仅仅依靠炒菜,虽然能赚取丰厚利润,但终究有其瓶颈。要想真正站稳脚跟,积累起足以抗衡世家、甚至实现更多野望的资本,必须要有更多、更强的“王牌”。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脑海中那些来自异世的知识碎片。除了炒菜,还有什么,是能够在这个时代迅速打开局面、创造巨大价值的?
蒸馏酒……琉璃……新式记账法……马蹄铁……
一个个念头如同火花般闪现。
就在这时,程处默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薛二!薛二!快来看看!这新出的酒淡出个鸟来!一点劲头都没有!还不如喝蜜水呢!”
薛斩闻声,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酒?
劲头?
是了……或许,是时候点亮下一颗星辰了。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高悬的牌匾,转身朝着后院,朝着那抱怨酒淡的程处默,朝着那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大步走去。
牌匾高悬,大势初成。但这狂徒的征程,绝不会止步于此。一场由“酒”引出的更大风暴,正在这辉煌的夜色下,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