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清高显得疏离,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温和,深处却藏着洞察世情的明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权衡。这绝非等闲幕僚,更像是……王侯府中地位不低的核心谋士。“苏先生客气了,”薛斩引手请对方重新落座,自己也在一旁坐下,“您能光临鄙店,是薛某的荣幸。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店中伙计招待不周,或是菜品有何瑕疵?”他故意将话题引向寻常的待客之道,想看看对方如何接招。
苏勖微微一笑,重新端坐,姿态优雅:“薛县男过谦了。兄弟楼的炒菜,如今在长安已是脍炙人口,苏某早有耳闻,今日一尝,果然是名不虚传,火候、调味均已臻化境,堪称人间难得之美味。”他先是毫不吝啬地赞誉了一番,随即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探究,“不过,苏某今日冒昧叨扰,倒不全是为了这口腹之欲。实是受我家主人之托,慕薛县男之才名,特来结交一番。”
“才名?”薛斩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与惶恐,“苏先生切莫取笑薛某了。薛某不过一介武勋之后,蒙陛下天恩,袭此微末爵位,平日里不学无术,只知些舞枪弄棒、经营算计的粗浅本事,哪里当得起‘才名’二字?贵上怕是听信了市井误传。”他将自己贬低到泥土里,姿态放得极低。
苏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他没想到薛斩如此年轻,应对之间却这般沉稳老练,不骄不躁,更懂得藏拙。“薛县男过谦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我家主人,乃当今魏王殿下。殿下素来雅重文学,更兼求贤若渴,尤其欣赏如薛县男这般,于困顿中能奋发自强,于市井中能别开生面的奇才。殿下曾言,薛县男以炒菜一道,便能搅动长安风云,引得陛下亲赐匾额,此等化腐朽为神奇之手段,观之朝野,几人能有?”
他稍稍停顿,观察着薛斩的反应,见其依旧面色平静,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继续道:“殿下常说,如今圣天子在位,海内承平,正是有识之士大展宏图,报效朝廷之时。薛县男有经世之奇才,若仅困于这庖厨商贾之事,岂非是明珠暗投,亦是朝廷之损失?殿下惜才,不忍见薛县男才华埋没,故特遣苏某前来,愿以王府文学馆侍讲之位虚席以待。若薛县男不弃,他日随侍殿下左右,参赞机要,以县男之能,辅佐贤王,将来前程,必不可限量,封侯拜相,亦非虚言。这,岂不远胜于在此操持商事,与铜臭为伍,徒惹清流非议?”
王府文学馆侍讲!参赞魏王机要!
这许诺,不可谓不重,不可谓不诱人!魏王李泰,身为陛下嫡次子,才华横溢,深得圣心,其设立的文学馆更是网罗了当时不少才学之士,能入其门墙,对于天下读书人而言,已是莫大的荣幸与晋身之阶。而“侍讲”、“参赞机要”更是意味着进入魏王的核心圈子,其未来的政治前景,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苏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薛斩,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相信,如此优厚的条件,对于一个刚刚摆脱债务危机、看似前途光明的年轻勋爵而言,几乎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后续如何帮助薛斩逐步脱离商贾身份,融入魏王集团的说辞。
然而,薛斩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薛斩闻言,脸上并未露出想象中的狂喜或激动,反而是一种更加浓重的惶恐与不安。他猛地站起身,对着皇城方向(并非对着苏勖,以示并非针对魏王)深深一揖,语气带着几分慌乱:“苏先生!此言真是折煞薛某,更是惶恐煞薛某了!魏王殿下乃天潢贵胄,文采风流,学识渊博,乃天下士子之楷模,更是薛某心中敬仰无比的存在!殿下如此错爱,垂青于薛某这等粗鄙之人,薛某……薛某实在是感激涕零,五内俱焚,不知何以报殿下知遇之恩于万一!”
他直起身,脸上满是真诚的(至少看起来是)难色,看向苏勖:“然……然则,苏先生,殿下厚爱,薛某心领,但这王府侍讲之位,薛某是万万不敢接受的!薛某自知,自幼失学,于圣贤经典、诗词歌赋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