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旗帜和自然熄灭的篝火,再无任何动静。那面“薛”字旗,在越来越少的火光映照下,依旧固执地飘扬着,仿佛在嘲笑着突厥人的犹豫。
阿史那社尔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消磨。他派出了更多的斥候,绕着唐军营地外围进行更大范围的侦察,试图找到对方撤退的痕迹或者埋伏的迹象。
然而,回报的消息依旧模糊不清。东南方向确实发现了一些马蹄印和车辙印,似乎是向古河道方向去了,但痕迹很杂乱,无法判断是主力撤退还是小股部队的疑兵。营地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大规模伏兵的痕迹。
“叶护,天快亮了。”一名副将低声提醒道。
阿史那社尔看着东方天际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鱼肚白,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天亮之后,一切伪装都将无所遁形。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空城,他都必须在天亮前弄清楚!
“传令!左翼两个千人队,呈散兵阵型,缓慢向前推进,进行火力试探!中军戒备,随时准备接应!右翼警戒侧翼!”阿史那社尔终于下达了进攻试探的命令。他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妥的方式,用两个千人队去碰一碰,看看这唐军营地的成色!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划破夜空,这一次,带着明显的进攻意图!
两个突厥千人队,如同两张缓缓张开的大网,以散乱的队形,小心翼翼地朝着篝火愈发稀疏暗淡的唐军营地压了过来!这一次,他们不再追求速度,而是步步为营,弓箭始终搭在弦上,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营地中央,薛斩透过逐渐暗淡的火光,看到了那如同潮水般缓缓涌来的突厥散兵线。他的心沉了下去。阿史那社尔,果然不是易与之辈。这种散兵推进,既能进行火力试探,又能有效减少弩箭齐射的杀伤,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也能迅速撤退。
“将军……”石柱的声音带着绝望。他们现在只剩下几百疲惫之师,箭矢几乎耗尽,如何能抵挡这两千突厥生力军的试探性进攻?一旦交火,虚实立判!
薛斩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衫。剧痛和眩晕如同无数只手,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那面依旧在飘扬的“薛”字大旗,又指了指自己,对石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了一个近乎无声的命令:
“旗……在……人在……”
石柱瞬间明白了薛斩的意思,他猛地跪倒在担架前,虎目含泪,重重磕了一个头:“末将……明白!誓与将军共存亡!”
他站起身,对着周围残存的亲卫和将士,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将军有令!旗在人在!所有人!准备死战!”
“旗在人在!死战!死战!”
残存的“狂字营”将士们,发出了绝望而悲壮的呐喊。他们握紧了手中残破的兵刃,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重新聚集到了那面“薛”字大旗下,围绕在薛斩的担架周围,组成了一个最后的、注定要被碾碎的防御圈。
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薛斩看着头顶那面在黎明的微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看着周围那一张张视死如归的年轻面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壮烈。或许,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地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截然不同、更加苍凉悠远的号角声,突然从东南方向,那片古河道的深处,穿透黎明前的黑暗,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号角声……不是突厥的!是唐军的!是进攻的号角!
紧接着,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骤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一条苏醒的火龙,照亮了半个天空!震天的战鼓声和呐喊声,如同海啸般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