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免疫城市”项目总部 - 材料研发实验室,2046年深秋。
刺鼻的有机溶剂气味混杂着臭氧和金属灼烧的余味,顽固地附着在实验室冰冷的空气里。通风橱的低吼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压抑而单调。刘宇站在一排反应釜控制面板前,屏幕上跳动着令人沮丧的曲线图。代表碳吸附速率的绿色线条,在经历了一次短暂的、充满欺骗性的上扬后,又一次无可挽回地跌向代表阈值的红色虚线下方——85%。距离商业化要求的100%,依然隔着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
“第十七条路径,C-7催化剂组合……峰值87.3%,稳态85.1%……还是不行。”年轻的研究员赵岚摘下护目镜,疲惫地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干涩。她面前的数据板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去72小时里无数次失败的参数调整。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近乎绝望的沉寂。一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三分之一,而他们寄予厚望的第十七条合成路径,也宣告失败。时间像不断滴落的浓硫酸,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预算冻结,项目悬于一线,陈明远冷酷的“最后通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刘宇没有说话。他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明显的沮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专注。他拿起赵岚的数据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审视着每一个温度梯度、每一个压力点、每一次催化剂的投料比例。他的动作依然精准,但李墨飞注意到,刘宇今天在实验台之间移动时,脚步比平时更慢,每一次弯腰查看仪器读数,起身时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右手会下意识地扶一下台面边缘。他那件常穿的深色外套袖口下,隐约可见几个微型传感器贴片的轮廓。
“温度控制精度不够?”刘宇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向数据板上的一个波动区间。
“我们用的是目前能调来的最高精度温控反应釜了,”材料组负责人,头发花白的张教授叹了口气,指着角落里一台庞大的设备,“误差在±0.5℃内,理论上足够了。但C-7对温度太敏感,尤其是相变点附近……我们尝试了七种温控算法,效果都不理想。”
“压力呢?加压到15兆帕试过吗?”刘宇追问。
“试过了,吸附速率反而下降。高压下催化剂颗粒出现了烧结迹象。”赵岚调出电子显微镜下的图像,原本分散均匀的纳米颗粒在高压下聚集成团,活性表面急剧减少。
又是一条死胡同。
李墨飞站在实验室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他能感受到里面令人窒息的低压。他手里捏着刚刚收到的、陈明远助理发来的“善意提醒”邮件,措辞礼貌却字字如刀,提醒着资金冻结状态和剩余的时间。他看了看实验室里那个脊背挺直却难掩疲惫的身影,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能做的,就是顶住外部的压力,给刘宇争取最后的时间和空间,同时绞尽脑汁地修订那份必须“精准到分毫”的预算——哪怕材料突破的希望看起来如此渺茫。
深夜。实验室里只剩下刘宇和坚持要留下加班的赵岚。其他人都被刘宇强行赶回去休息了。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已经让几个年轻研究员濒临崩溃。巨大的环形工作台上摊满了文献、打印的计算结果和废弃的实验记录。空气净化系统单调的嗡鸣声似乎被放大了。
刘宇靠在一张旧办公椅上,闭着眼睛,左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剧烈的头痛像电钻一样啃噬着他的神经,这是过度疲劳和神经高度紧张的后遗症。他感到一阵阵心悸,胸口发闷,手腕上微型传感器贴片下的皮肤传来持续的、细微的麻刺感——那是身体在发出警告。他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小药盒,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枚极小的、半透明的缓释胶囊。他取出一枚,没有水,直接干咽下去。胶囊划过喉咙带来轻微的异物感。这是他的医生开的处方药,用于缓解高强度工作下的神经性疼痛和维持基本的心血管功能,但副作用是强烈的嗜睡感。他需要保持清醒,所以只能忍耐着头痛,尽量少用。此刻,药物带来的些许缓解,伴随着更深的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