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可买他人的田,久而久之,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直至日子过不下去了,动乱也因此而生。
无水田,就该授常田弥补,光是这一点,半数地方官僚皆因偷閒而置之不理,县中主簿吏员一时或会尽心尽责,过一段时日后,便有样学样地懈惰下来。
吏治尤为重要,官场风气更甚,刘裕信重谢晦,常令其伴隨身侧,便是为了整治前朝所遗留下来的怠政之风。
饱暖有了保障后,该经营的首当是商业,官不与民爭利,但盐铁等必须由朝廷管控,至於布匹、茶业等,虽面上无垄断的现象,可要刘裕愿意,改稻为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朝廷虽不下场左右市场,却能把持风向,行业兴衰与否,还是要看上面是如何做。
譬如当下这炒菜与煎茶法,权贵们喜爱,定然会有人为了牟利攀登,投其所好,刘义符垄断不了多久,人家將菜餚带回庄园府邸內偷学技艺,试错,总会效仿出原汁原味的菜餚。
刚开始畏惧刘义符的声名,不敢明著开酒楼食肆,待到宽鬆了,便似同雨后春笋般冒出。
效仿的人多了,法不责眾,刘义符也不会拿他们怎样。
事实上,他本意是为解乏,征伐了一载有余,仗要打,乐也要享,人都是自私的,自己都不愿意过好日子,又怎会一心一意的使百姓富足
刘义符並非圣贤,倘若有一日百姓富足,国库充盈,兴一番功利土木也无碍。
钱財就是用来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於后继者最贵的不是库中囤积如山的粮食金银,而是一个足以使国家长久的制度,以及一套优秀的才人班底。
《通考》:古今称国之富者,莫如隋。”
隋朝够富了吧也经受不住杨广折腾,刘义符穷极一生,想必也经营不到隋朝那般的家底。
洛阳含嘉仓,甚至於比金墉城还要宽广,称是粮仓,其是粮城。
隋末义军攻克洛仓,任由百姓自取粮食,取后,因为实在拿不下,以至於道路上遍地皆是,饶是如此,亦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现今刘裕北伐,算上僕役辅兵共计二十余万,一年下来,往年囤积耗费去半数以上,若同杨广般,征伐个高句丽都要动用百万军民,南方早已乱作一团。
苻坚若不徵集百万人马作赌,即使淝水之战败於晋军,大军尚在,北方还乱不了,他与王猛的积蓄全部当作了赌注,就为在生前成就问鼎天下的功名。
如“他”於龙舟中同嬪妃嬉戏,又能费几何
昏庸享乐不假,但也未施暴政。
念及此处,刘义符思忖了片刻,正色諫言道:“儿於郊野时,见农夫们已尽数割获粟谷,去岁儿令司隶之民播种冬麦,供以自给之余,尚有余粮支援前军————”
刘义符见刘裕微微頷首,顿了下,继而说道:“关中地广人稀,儿以为,可以不用过於在乎肥力,閒置的荒田多达数千顷,待羌民迁离,空余下来的田地便更多,现今种冬麦,来岁夏秋时收穫,再种粟稻,届时轮地耕种,既可一年两收,又不伤及地力,一举两得之,父亲以为如何”
“好事,你若不提及,为父差些便忘了。”刘裕微笑道:“我这便命敬仁(王修)携令於王尚,让他派遣田曹尚书等督促,儘快在入冬前抢种,切不可耽误了。”
漕粮运转不支时,本是作为接济一方的司隶却先行施以援手,熟悉农事的刘裕知晓后,对刘义符之策讚不绝口。
天下人不喜吃麦,比起粟稻,不论是蒸著吃还是煮著吃,口感都难以恭维,老爷们不喜吃,自耕农不愿种,佃农无自主权不能种。
还是那句道理,供需关係决定著市场走向,农夫生活根本不可能全靠收穫的穀物,吃穿用度,后三者便需卖前者倒卖后所得,麦无人愿买,价钱便隨之低贱,粮价本就动盪不已,富裕时,粟都卖不好价,更別提麦了。
谁家会愿意劳碌一年去种贱麦呢
此事,还是得由肉食者们发声,从京兆至各郡县才会为了政绩律法实施,並非是刘义符到田地里喊几句口號,农夫们便自愿种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