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的日头,刚爬过了村口的老榕树,高潭村就被裹进了热闹里。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红纸屑落了满地,风一吹便打着旋儿地飘起又轻轻落下。
混着空气中飘来的鸡肉香、柴火味,把岭头节的气氛烘得足足的。
村口的路上车来车往,家用轿车、农用三轮车挤在一起,喇叭声、村民的吆喝声、孩童追逐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家家户户都是有说有笑,往来的人手里提着烟酒水果,脸上全是过节的喜气。
作为村里有声望的老人,高振中家的院子更是早早就忙开了,比别家多了几分热闹劲儿。
七十多岁的高振中,头发已经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腰板挺得笔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正蹲在厨房门口一处院角的青石板旁剁着猪肉。
妻子胡秀琴也是七十多岁,系着一件枣红色的旧围裙,围裙上还沾着些许菜渍,在旁边的土灶台边转来转去。
一会儿往灶膛里添一把干柴,一会儿又弯腰翻洗着盆里的青菜和萝卜,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桂苓和桂月该到了,承豪那孩子说今天也回来,得把他爱吃的白切鸡做好。”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两声清晰的汽车熄火声。
高振中抬头一看,两辆轿车稳稳地停在了门口,二女儿高桂苓和三女儿高桂月,各自挽着丈夫的胳膊下了车。
高桂苓今年四十七岁,保养得宜,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真丝连衣裙,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金项链,衬得肤色白皙,一看就家境不错。
她和丈夫在镇上经营着一家水产公司,这些年赚了些钱,在村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能人。
她丈夫彭建军穿着一件深色的短袖衬衫,手里提着两大袋沉甸甸的礼品,脸上堆着笑,朝着院子里喊道:“爸,妈,我们来帮忙了!这些是给您二老带的补品,补补身子。”
三女儿高桂月比高桂苓小四岁,穿着休闲的T恤牛仔裤,显得干练清爽,她和丈夫周海滔在家搞养殖,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这次就夫妻俩过来。
胡秀琴见状,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快步迎上去,拉着高桂苓的手笑着道:“快进来歇着,刚还跟你爸念叨你们呢。承豪没跟你们一起过来?这孩子,念叨着要吃我做的白切鸡,可别迟到了。”
“他在开发区经管委还有点事,处理完就过来,我们先过来搭把手。”
二女儿高桂苓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忙碌景象,又道,“爸,您别自己忙活,让建军和海滔来杀鸡宰鸭,您歇着就行。”
高振中摆了摆手,手里剁鸡的动作丝毫没停,笑着应道:“不用不用,这点活我还干得动,你们难得聚在一起,坐着聊天就行,不用操心这些。”
彭建军和周海滔也没闲着,放下手里的礼品,就主动走到墙角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和杂物。
高桂苓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帮着胡秀琴择菜,高桂月在一旁打下手。
院子里正热闹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伴随着熟悉的喇叭声,陆昌平载着高桂英稳稳停在了门口。
两人下了车,陆昌平顺手把摩托车支在墙角,高桂英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提前备好的糕点,脸上带着笑意往院子里走。
“大姐,大姐夫,你们可算来了!”
高桂苓听见摩托车的声音,立马从厨房探出头来,目光在那辆掉了些漆、看着有些年头的摩托车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这一路骑过来,少说也得半个多小时吧?这摩托车坐着多颠啊,一路风吹日晒的,多遭罪。下次过来提前打个电话,我开车去接你们,又快又舒服,省得遭这份罪。”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高桂英是三姐妹里的老大,当年嫁人的时候,陆昌平家境在村里还算殷实,彩礼、婚房都办得风风光光,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好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