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门口,依旧掛著那散发著幽绿光芒的白色灯笼,窗户上,依旧贴著那刺眼的大红“囍”字。
“咳……咳咳……”安牧靠在一堵墙上,剧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会带出星星点点的血跡。刚才强行解放梦魘,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负荷。
“队长,你怎么样”莫飞扶著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死不了。”安牧摆了摆手,从战术口袋里拿出一支高浓缩的营养剂,注入手臂,“只是暂时无法再使用『王权』了。我们必须儘快找到线索,不能再陷入刚才那样的正面衝突。”
“白语,后山的方向。”安牧看向同样虚弱的白语。
白语闭著眼,仔细地感受著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属於“执念”的流动。那杯酒虽然几乎摧毁了他的精神,却也让他与这个空间的联繫变得异常紧密。他能“闻”到,那股属於阿婉的、最纯粹的悲伤与爱恋,正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索从村庄的尽头悠悠传来。
“这边。”他抬起手,指向了村庄深处一条被杂草覆盖的、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径。
四人不敢耽搁,立刻动身。他们儘量放轻脚步,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幽灵,穿行在这座死寂的村落里。
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诡异。他们看到,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晾衣杆上掛著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张张被剥下来的、还在滴著液体的人皮。在另一处废弃的磨盘上,则堆满了被啃噬得乾乾净净的、属於人类的骸骨。
这里,根本不像是一个村庄,而是一个被诅咒和怨念扭曲了百年的屠宰场。
“等等。”走在最前面的安牧突然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他们来到了一座看起来比周围民居都要气派一些的院落前。院子的门是虚掩著的,门楣上掛著一块牌匾,但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这里应该是村里某个『大人物』的家,或许是村长,或许是……当初主持献祭的『长辈』。”安牧压低声音说道,“进去看看,速战速决。”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莫飞轻轻推开院门,闪身而入。
院子里同样死寂,但却比外面要整洁一些。正对著院门的是一间堂屋,门窗紧闭。
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堂屋。屋內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太师椅,都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在正对门的墙上掛著一幅画像,画上是一个面容阴鷙、留著山羊鬍的老者。
“兰策。”
兰策立刻会意,用仪器扫描了一下,低声道:“没有能量反应,只是普通的画像。”
他们的目光,很快被八仙桌上一个被灰尘覆盖的木匣子吸引了。安牧走上前,轻轻吹开灰尘,打开了匣子。
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本用牛皮纸做封面的、线装的册子。
是日记。
安牧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字跡是用毛笔书写的,笔力遒劲,但內容却让人不寒而慄。
“癸卯年,春,瘟起,村人十损其三。山神怒,需以阴时女为祭,方可平息……”
“……阿婉貌美,其心至纯,乃上佳之祭品。其夫林生素有贤名,晓以大义,必能捨身。”
“……祭典毕,瘟疫止,山神赐福,吾村可再享百年安康。林生虽有怨,然为大局,不足为虑。”
日记到这里,字跡还算工整。但翻到后面,笔跡却突然变得潦草而惊恐,仿佛书写者正在承受著巨大的恐惧。
“……林生自戕於祠堂!怨气衝天,诅咒已成!村子……出不去了!”
“……红白喜事,日夜不休。村民……村民正在一个个变成纸人!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山神……山神骗了我们!它要的不是祭品……它要的是整个村子的绝望!它在『看』著我们!它在笑!”
最后的字跡,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只剩下一滩触目惊心的、早已乾涸的暗红色血印。
“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