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严重性,甚至超过了前线的任何一场战爭。
“闻仲!”
玄都的声音冰冷,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
帐外,闻仲快步而入,躬身行礼:“大法师有何吩咐”
“前线战事,全权交由你来管控,若遇阐教金仙出手,可催动阵法固守,不必强求出战。”
玄都的声音简短而急促。
“大法师,您这是……”
闻仲察觉到了玄都语气中那股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中一突。
玄都却没有解释。
他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只留下一句话在大帐中迴荡。
“我去处理一些……背叛了人族的孽障!”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彻底消失,化作一道流光,撕裂长空,朝著圣父神念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
山野之间,古道之上。
云雾繚绕,鸟语香。
云中子正带著一名锦衣少年,不疾不徐地走在山路上。
少年正是当朝太子,殷郊。
殷郊的脸上带著一丝兴奋,也带著浓浓的不解。
他坐在路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揉著有些发酸的脚踝。
“师父。”
他仰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真。
“我们为什么不和父皇还有母后说一声呢”
“能够拜入您这等仙人门下,聆听圣人教诲,这是天大的机缘。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啊!”
云中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转过身,看著自己这位新收的弟子,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声轻嘆。
这声嘆息,沉重而复杂。
对於人族內部正在发生的这场席捲天地的內乱,他本无意插手。
他云中子乃是洪荒有名的福德真仙,最是讲究顺天应人,不沾因果。
可广成子大师兄的命令,他又不能违背。
那是师门之令。
在他想来,之所以要如此偷偷摸摸,无非是因为如今人教与阐教道统交战,势同水火。
帝辛身为当代人皇,背后站著的是整个人教。
自己若大张旗鼓地去收他儿子为徒,帝辛是断然不可能同意的。
这便是道统之爭,身不由己。
他看著殷郊那双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他正准备开口,用一套早已想好的说辞来安抚这位新弟子。
可就在此时,他脸上的神情猛然一僵。
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
鸟,不叫了。
林间的虫鸣,也诡异地消失了。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让身为金仙的他,都感到了一阵心悸。
云中子霍然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前方的山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道人。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却又散发著一种无法忽视的恐怖存在感。
他没有释放任何法力波动,但他的出现,却让这方天地的法则都为之凝滯。
最让云中子心臟骤停的,是那道人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丝毫情绪的波澜。
有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死物,在看一块朽木。
被那双眼睛注视著,云中子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慄,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