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耀元年,正月十七日,晨。
鹿耳门的海雾尚未散尽,一支由三名荷兰使者组成的使团,在手持军旗的旗手引导下,步履沉重的走向鹿耳门内,向着那座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新军营走去。
他们奉热兰遮城总督揆一之命,前来探听虚实,试图与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进行交涉。
在刚刚抵达鹿耳门的外围七八里左右的距离之时,他们便已经被那支军队散布在外的游骑所拦截。
现在,他们正在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骑兵监视之下,向着鹿耳门而去。
使团团长范德伯格是一名资深的东印度公司商务代表,此刻却完全无心思考贸易条款。
从进入鹿耳门的范围之内后,他的目光就被沿途所见牢牢攫住。
海岸线上,数以千计的大宸士兵正以惊人的效率修筑着防御工事。
更远处,新登陆的部队正以严密的方阵向前推进,士兵们肩上的火铳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的钟表零件。
“上帝啊……”
副使低声惊呼。
“你们看到他们肩上的火枪了吗,他们的火枪,竟然都装备着刺刀。”
“我从未在任何一支东方的军队……不,是在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里见到如此之多的火枪。”
在这个时期,欧洲战场正处于三十年战争的期间,火枪开始大规模的列装于军队之中。
但是他们所装备的,仍然是技术成熟的火绳枪,因为射速的问题,哪怕是在王国的正规军中,仍然存在着大量的长枪兵。
至于带着刺刀的火枪,也只有小规模的精锐部队才能装备。
而现在,他们一路而来,所见到,全都是装备着带着刺刀的火枪。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了,这支军队的士兵,所装备的火枪,无一例外,都是燧发枪。
这并不难辨别,毕竟所有的火绳枪有长长的火绳。
而这些士兵手中的火枪,却是根本没有火绳存在,无疑是燧石发火的遂发枪。
范德伯格强作镇定,但紧握的拳头早已泄露了他的不安。
他从未在东方见过如此纪律严明的军队,每一个士兵都像被同一根弦牵引着,动作精准得令人窒息。
当他们被引领至中军大帐时,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凝重。
帐外两排持枪卫兵如同铜铸的雕像,锐利的目光扎着范德伯格的身上生疼,他不由得避开了那摄人的目光。
范德伯格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目光,他曾经在酒馆里面,在许多杀人如麻的海盗眼眸深处见过。
但是那些海盗的气势,却是半分都难以与其比拟。
他们并没有被立即召见,而是被安排在站在营外。
几番请见,全都被卫兵冷冰冰的视线驳回。
没有人理睬他们,更没有人应答他们。
他们不允许被离开所在的地方,甚至不被允许坐下。
正月的台湾并不寒冷,日光也算充足,但是就这样站在外面,其实也是一件难熬的事情。
起码对于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范德伯格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他飘洋过海来到东方之时,他也曾经是一个坚强的人。
但是当他登临高位,成为了商务代表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如此长时间的站立着。
他的资产,足以让他在任何的地方过上优渥的生活。
在远东这片土地之上,普通的士兵和海盗们过的或许十分的艰难。
但对于他来说,他所在的远东,和他在荷兰的庄园一样舒服。
只不过他的仆人们,不再是欧洲的面孔,而是换成了各地买来的奴隶。
太阳一步一步向上,从东方缓缓的升起,一直到日上三杆。
范德伯格站在原地,手持着代表着公司的旗帜,在长时间的站立之中,在精神的高度紧绷之间,他已经开始有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