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把潘主任送走刚回中院正房，屋里的电话就蹦迪似的响起来。
“喂？建设哥？”
王建设带着笑意的声音顺着听筒爬了过来：“柱子，满意不满意？”
“满意满意！哥，你太牛了！弟弟我对你的敬仰，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少拍马屁，潘介庸那事，我顺手收拾了。”王建设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军管分会改街道办，我老爹让他接我班，这家伙代字还没去掉，就敢翅膀硬？纵容临时工吃拿卡要？真是岂有此理！”
何雨柱忙不迭陪笑：“哥哥一顿操作猛如虎，他就乖乖地把施工许可证送来了。哥，你平常看起来文邹邹的，你有事是真上啊！”
“行了，别贫嘴了，夸得我都快飘了。”王建设话锋一转，“柱子，翻修师傅你找好没？”
“还没呢，这四九城，您人头熟，给推荐个呗？”
那边王建设一拍桌子：“这计件活，肯定得找‘样式雷’啊！”
“样式雷？”何雨柱一呆，心里咯噔一声，这四合院——怎么就避不开他？
“怎么？不放心，我给你说，在四九城除非你住钢筋混凝土盒子楼，你就离不开样式雷！你去帽儿胡同最里头，就说我王建设介绍的，他敢摆谱，我拆他椽子！”
……
第二天，何雨柱顶着大太阳，骑车直奔帽儿胡同。
巷尾黑门楼，青砖斑驳，门楣上一块小木牌，手写三个字——“样式雷”，笔画横平竖直，像房梁一样板正。
何雨柱敲门三声：“雷师傅在吗？王建设让我来找您！”
门“吱呀”开条缝，探出颗花白脑袋，花白脑袋上的小眼睛精光四射：“王建设？可是红星街道那混世魔王？”
“对对对，就是那混……啊不，那大才子！”
老头一撇嘴：“才子个屁，小时候爬我屋顶掏鸟蛋，摔下来砸坏我三片瓦，到现在还没赔！”
何雨柱瞬间头大：得，敢情这位是王建设童年的“债主”。
他赶紧递上网兜：“雷师傅，初次见面，我带了点见面礼——二斤酱牛肉、一瓶矛子、一条‘大前门’。”
老头闻到酱香，喉咙滚了滚，脸上褶子瞬间熨平：“嗯……看在矛子面子上，进来吧！”
进门何雨柱看到样式雷长相，身材魁梧，脑袋却与身材极不协调，穿着一副半新不旧的行头。
何雨柱恭恭敬敬说明了来意，对于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他的心中充满了敬意。
听完何雨柱的诉求，样式雷却并不立刻答话，从八仙桌抽屉里摸出个黄铜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算珠碰撞声清脆得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瓦，得用琉璃厂老窑口的青筒瓦，一垄二十五片，一片八百，你这全院屋顶，少说得两百垄。”老头眼皮不抬，“椽子，红松木的，一根旧币三千五，一间屋子全换得八十根起步。”
何雨柱心里默算：好家伙，光是瓦和椽子就得三百万！这还没算工钱！
“淋浴间三个，砌砖、抹灰、走管道，每个工时费两万五。厕所，挖坑、砌蹲坑、排粪管，每个工时费四万。”样式雷手指飞快拨动，“东跨院起三间房，青砖一毛五一块，白灰砂浆……”
“等等！”何雨柱赶紧打断，“雷师傅，您这报价是包工包料？”
“废话！”样式雷一瞪眼，“我‘样式雷’出手，还能让主家自己买料？瓦片我得亲自挑，有裂缝的、釉色不均的，一律不要！木料都得先晾后刨，保证一根虫眼没有！”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小子运气好，现在公私合营还没全面铺开，我还能自己接活儿。再过半年，你想找我这手艺，得去建筑公司排队，到时候给你派个学徒工，哭都来不及！”
何雨柱暗道确实。1951年的四九城，私人匠户正处在计划经济的前夜，样式雷这种祖传的手艺人，堪称活文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