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热浪滚滚。
几个新建的土窑正冒着袅袅青烟,与周围山林的清冷雾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木材不完全燃烧时特有的呛人味道。
赵衡正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粗布裤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钎,小心地拨弄着窑口。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坚毅的脸部轮廓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他身边的几个俘虏出身的苦力,正满头大汗地将一筐筐敲碎的竹炭倒进另一个坑里,准备用水进行“淬火”。
他们正在制作的东西,是活性炭。
这是糖霜脱色、提纯最关键的一步,也是赵衡的秘密武器。他没有假手于人,而是亲自动手,带着人一点点摸索。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密,更是因为这些最基础的工艺,决定了最终产品的成败。
周围的俘虏们看着赵衡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畏惧,转变为一种混杂着敬畏和困惑的复杂情绪。
他们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匪首,见过作威作福的当家,却从未见过一个像赵衡这样的人物。他能运筹帷幄,决胜于议事厅内;也能脱下长衫,和最底层的苦力一起,满身泥土地干活。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赵……赵先生,”一个负责看火的俘虏壮着胆子凑了过来,脸上被熏得黢黑,只剩一双眼睛还算清亮,“这窑里的火候,是不是差不多了?”
赵衡用铁钎在窑底探了探,感受了一下传来的热度,又凑近了闻了闻烟气的味道,沉声道:“再闷烧半个时辰,到时候立刻封窑口,别让一丝风进去。”
“好嘞!”那俘虏得了令,忙不迭地跑了回去。
就在这时,山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负责警戒的清风寨喽啰飞奔而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传了过来。
“赵先生!赵先生!山下来了!来了好多车!”
赵衡直起身子,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把汗,神色平静地问道:“多少车?什么人?”
那喽啰喘着粗气,激动地比划着:“看不到头啊!全是拉着货的大车,得有……得有几十辆!带队的说他是青阳镇福满楼的钱掌柜,他说是沈公子让他来的,小的们不敢拦,派人看着,特来跟您禀报一声!”
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