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彻议事厅。
那并非众人预想中金铁交鸣的清脆巨响,更像是一把利斧砍进了坚韧的木桩,声音发闷,却透着一股无可阻挡的狠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
澹台明羽保持着挥刀下劈的姿势,手臂上的肌肉还因为发力而紧绷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花纹钢短刀在接触到那柄环首刀的瞬间,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便一往无前地切了下去。
那感觉,不像是在砍铁,更像是在切一块冻硬了的牛油。
他有些发愣地抬起手,将两把刀分开。
议事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他的手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嘶——”
不知是谁,最先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在落针可闻的议事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我的娘诶!”一个年轻的喽啰失声惊呼。
只见澹台明羽左手中那柄清风寨精工打造、足以让普通士卒引以为傲的制式环首刀,刀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深达半指的豁口!豁口周围的钢铁,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挤压过一般,向两侧翻卷,露出了里面相对粗糙的金属质地。
这柄曾经也算锋利的钢刀,在刚才那一下撞击中,就这么废了!
而反观澹台明羽右手中的那柄花纹钢短刀,他凑到灯火下,从刀柄到刀尖,仔仔细细地来回看了三遍,甚至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那斩出豁口的刃口处轻轻摸了摸。
光滑如初,不见半点损伤!
连一道细微的白痕都没有留下!
“我……我操!”澹台明羽憋了半天,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他看向赵衡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是一种看神仙,看怪物的眼神!
他刚刚用了几分力,自己心里最清楚。寻常两把刀这么对砍,最好的结果也是双双卷刃,可现在……
这他娘的哪里是刀?这分明是一把披着刀外衣的绝世凶器!
“成了!真的成了!”周有田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仿佛虚脱了一般。前几日的辛苦、煎熬、怀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狂喜的泪水。
铁臂张更是老泪纵横,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一下那柄由自己亲手锻打成型的短刀,却又不敢,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自语:“宝刀……绝世宝刀啊!”
澹台明烈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也翻腾着压抑不住的精光。他从激动的弟弟手中接过短刀,再次入手,感觉已然完全不同。
之前,它是一件瑰丽的艺术品。
而现在,它是一头苏醒的洪荒猛兽,美丽的花纹之下,是能轻易撕裂一切的利爪獠牙。
“妹夫,此刀可有名?”澹台明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衡接过那还未装配刀柄的刀茎,目光再次落到那流水行云般的纹理上,沉吟片刻,朗声道:“此刀由两种不同属性的钢铁千锤百炼而成,藏锋于内,遇水现魂。其纹理如飞鸿掠水,飘逸灵动,其锋芒却又一击致命,令人惊骇。我看,就叫它‘惊鸿’吧。”
惊鸿!
众人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再看那刀身上的花纹,只觉得无比贴切。
那流淌的纹路,可不就是惊鸿掠过水面时,留下的那一道短暂而绝美的影子吗?而它刚才斩断钢刀的霸道,又何尝不是“惊鸿一瞥”间,定人生死的写照?
“惊鸿……好名字!”澹台明羽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一见惊鸿,取其狗命!哈哈哈,太他娘的配了!”
赵衡笑了笑,没理会自己这个小舅子的粗鄙之语。他转身看向人群中一个身材不高,但双手骨节粗大,眼神沉静的中年汉子。
“周有志。”
“先生,小的在!”那汉子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