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双喜镇的薄雾,像揉碎的金箔洒在青石板路上,将蜿蜒的街巷染得透亮。“醉春风”门前的警戒线早已撤去,却仍有三三两两的百姓驻足议论,指尖比划着昨日的惊险,脸上残留着未散的惊悸。空气中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染料气息,还有清晨露水打湿草木的清新,奇妙地交织在一起,像是为这场刚落幕的危机画上了一道朦胧的句点。
客栈二楼的房间内,窗棂半开,微风携着晨雾悄然潜入,吹动了慕容凝耳畔的碎发。她正低头为包拯处理肩头的箭伤,桌上摆着金疮药、烈酒和干净的布条,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将睫毛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银针穿过皮肉的瞬间,包拯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指节攥得发白,却死死咬住牙关,一声不吭,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发丝垂落,偶尔扫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兰草香,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竟让那钻心的疼痛都淡了几分。慕容凝的动作很轻,指尖却稳得惊人,蘸了烈酒的布条擦过伤口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战栗,眉梢微蹙,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忍一忍,”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清晨的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箭头虽未深入骨血,却也带了些铁锈,需得彻底清理干净,否则容易发炎化脓。”
包拯喉结滚动了几下,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无妨,凝霜尽管动手便是。”他看着她垂眸时认真的模样,睫毛纤长,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脑海中那些原本模糊的片段突然开始翻涌——昏暗的公堂之上,惊堂木落下时清脆的声响,百姓们跪拜叩谢时恳切的眼神,还有一个总是在危急时刻挡在他身前的纤细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却与眼前人的轮廓渐渐重合,越来越清晰。
一旁的公孙策捧着刚誊抄好的供词,站在桌边,见两人之间静默却暧昧的气氛,像被晨雾笼罩般缱绻,忍不住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包兄,萧武与那红衣女子的供词已录好,耶律烈的阴谋已然全盘托出。”他将供词递过去,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他派红衣女子伪装成妓子潜入‘醉春风’,伺机刺杀主张宋辽议和的萧军,本是想嫁祸大宋,挑起边境战火,趁机夺取天芒,再以天芒为筹码,联合其他势力图谋中原。”
包拯闻言,眼中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凛然正气,锐利如鹰。他猛地坐直身体,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顾不上这些,沉声道:“耶律烈狼子野心,蓄谋已久!若不及时遏制,不仅边境百姓要遭战火之苦,恐怕整个大宋都要陷入危机。如今证据确凿,需得尽快将此事快马上报朝廷,同时派人严守边境关隘,防止辽军趁机异动。”
“此事自然妥当。”公孙策折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已让人备好快马,挑选了可靠的人手,相信不出三日,朝廷便会收到消息。只是那红衣女子口中的天芒,竟藏在迦叶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迦叶寺乃皇家寺院,常年香火鼎盛,清静之地,竟暗藏如此惊天秘密。”慕容凝一边为包拯包扎伤口,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指尖缠绕布条的动作不停,“看来这天芒不仅关系到宋辽边境的安危,恐怕还牵扯着更大的阴谋,背后或许还有其他势力牵涉其中。”
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紧接着,掌柜的轻轻敲响了房门,神色恭敬地推门而入:“包大人,公孙公子,郡主殿下,门外有位自称展昭的侠士求见,说是奉了开封府尹之命,特意前来协助查案。”
“展昭?”包拯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像是被点燃的星火,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顾伤口疼痛,兴奋地说道,“他终于来了!”
慕容凝心中一动,展昭,这位传说中的南侠,江湖人称“南侠”,武艺高强,为人正直,乃是包拯的左膀右臂,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登场了。她抬头看向包拯,发现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显然与展昭交情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