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残冬尚未褪尽,西山望乡崖的风依旧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雪花落在包拯墨色的官袍上,很快便融化成水珠,顺着衣料纹路滑落,如同他此刻心中淌下的凉泪。
他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翻滚的云海,深不见底的沟壑间仿佛藏着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两年前清风镇的伏击、双喜镇懵懂的“大包”岁月、小蛮带着目的的陪伴、仁宗那看似愧疚实则权衡的眼神,一幕幕在脑海中交织,最终凝结成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了他坚守多年的信念。
“陛下视我为棋子,朝堂不过是尔虞我诈的棋局,我所追寻的正义,在皇权面前不过是可笑的点缀。”包拯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破碎,“这样的包青天,还有何意义?”
他缓缓抬起脚,正要向悬崖下迈去,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凝霜带着哭腔的呼喊:“包拯!不要——”
凝霜的裙摆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脸上满是泪痕。她一路狂奔而来,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恐惧与焦灼几乎要溢出来。展昭紧随其后,脸上也带着难掩的担忧。
“你怎么来了?”包拯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回!”凝霜冲到他身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包拯,你不能跳!你一旦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
“没了?”包拯自嘲地笑了笑,终于转过身,眼底是凝霜从未见过的荒芜,“我早就什么都没了。我的忠诚被猜忌,我的信任被利用,连记忆都是一场骗局。凝霜,你不懂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
“我懂!”凝霜的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当然懂!我穿越而来,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没有亲人,没有依靠,若不是遇到你,我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可我从未放弃,因为我知道,只要坚守本心,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包拯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你以为你失去的是信任和信念,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我?有包大娘,有公孙先生,有展昭,还有那些视你为救星的百姓!他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你说陛下算计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小蛮最后的选择并非完全出于命令?她在你身边两年,难道就没有一丝真心?你在双喜镇救下的那些百姓,他们对你的感激难道是假的?你破获的那些冤案,为无辜者洗刷的冤屈难道不算正义?”
凝霜的话如同惊雷,在包拯心中炸开。他想起双喜镇百姓为他送上的热粥,想起迦叶寺高僧临终前的托付,想起脸谱案中被解救的孤儿,那些温暖的瞬间,如同点点星火,在他心中渐渐燎原。
“可皇权的算计……”包拯的声音依旧带着犹豫。
“皇权的算计是陛下的事,但正义是你自己的选择!”凝霜握住他的双手,眼神无比坚定,“你可以不做皇权的棋子,但你可以做百姓的青天!你可以不盲目听从帝王的命令,但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大宋的安宁!包拯,我爱的从来不是那个被皇权操控的包青天,而是那个心怀正义、不畏强权、就算遍体鳞伤也绝不放弃的你!”
展昭也上前一步,沉声道:“大人,郡主说得对。您若死了,只会让那些奸佞之徒得意,让百姓们失望。您是包青天,是大宋的脊梁,您不能倒!”
包拯看着凝霜眼中闪烁的泪光,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心中的冰封渐渐消融。他想起这一路来,凝霜为他付出的一切:双喜镇用灵力护住他性命,悬崖下冒死相救,病床前悉心照料,宫门前为他据理力争……她总是在他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给她温暖和力量。
“凝霜……”包拯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猛地将凝霜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差点就放弃了你……”
凝霜靠在他的肩头,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没关系,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