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投石问路,想看清这变数的根源?” 苏挽月若有所思。
“是,也不全是。” 厉九川脚步不停,前方出现一座被冰雪覆盖的荒废古庙残垣,“他们更想确认的,是这变数,是否可控,是否可……复制或夺取。”
说话间,两人已步入古庙残破的主殿。殿顶早已坍塌大半,风雪灌入,殿中供奉的神像也残破不堪,蒙着厚厚的冰尘,看不出原本模样。厉九川寻了处背风的角落站定,目光扫过残破的神像,混沌的眼眸中,似乎有极细微的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苏挽月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瞬间的异常,那并非杀意或警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共鸣”或“审视”的情绪?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尊神像,神像的面容模糊,但隐约能看出一种悲悯而又威严的气质。
“这庙宇废弃已久,神只……也早已无人祭祀了。” 苏挽月轻声道,不知是在对厉九川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在这兵荒马乱、命格为尊的世道,信仰早已凋零。
厉九川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让苏挽月有些莫名的话:“神只未必真寂灭,香火终成绕指柔。”
苏挽月微微一怔,不明其意。但厉九川似乎也无意解释,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正题,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试探已足够。被动接招,徒耗光阴。天机阁既已亮明车马,我们也不必再隐匿行踪。”
苏挽月心神一凛,知道他要做出下一步的决断了:“你的意思是?”
厉九川转身,面朝南方,那是北地之外,中原腹地的方向,也是天机阁势力根深蒂固之所。他混沌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无尽风雪与空间阻隔,看到了某处具体的地点。
“去天机阁设在‘流火州’的分殿。” 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清晰冰冷,“据这些命格残响中零碎的信息拼凑,那里藏有一块‘命格罗盘’的核心碎片。”
“命格罗盘?” 苏挽月瞳孔微缩,“可是传说中能推演世间一切命格轨迹、甚至干涉命格走向的天机阁至宝?”
“至宝谈不上,不过是窥探天道权柄的僭越之物。” 厉九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与……不屑?“完整的罗盘或许有此威能,但早已碎裂,散落各方。流火州分殿这块碎片,虽只是核心部件的一部分,但应记录了大量命格本源信息,甚至可能包含如何利用、乃至克制特定命格的法门。”
他看向苏挽月,混沌的目光似乎能洞彻虚妄:“你的‘红颜劫’虽被轮回泉精粹暂时压制,但其根源诅咒未除。天机阁对此类禁忌命格研究最深,或许能从那块碎片中,找到彻底化解之法。此外……”
他顿了顿,周身那内敛的混沌气息似乎微微活跃了一丝:“我也需要它。我如今的状态,连我自己亦未能全然明晰。那块碎片,或可助我照见自身命格融合后的真实,看清前路。更重要的是——”
厉九川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近乎天道无情的决绝:“天机阁依仗此物,裁定命格优劣,生杀予夺,视众生为棋子。夺了它,便是撕开其神秘面纱的第一步,也是对其‘代天执法’权威最直接的挑战。我要让天下人看看,他们奉若神明的权柄,是何等不堪一击。”
苏挽月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厉九川的计划,大胆、疯狂,却又逻辑清晰,直指核心。这已不仅仅是复仇或自救,更蕴含着一股欲要掀翻现有秩序、重定规则的惊天野心。而他选择将目标定在分殿而非总阁,显然是经过权衡——分殿有重宝,但守卫力量相对可控,是现阶段最适合的目标,既能获取所需,又能最大程度地打击天机阁的威信。
风险固然极大,但……苏挽月看了一眼身旁气息混沌深邃的男子,又想起北地雪原上他濒死归来的身影,想起数月守候时心中的煎熬与决绝。她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与厉九川眼中类似的冰冷光泽。
“好。” 她依旧只有一个字的回应,却重逾千钧。无需多言,前路是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