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柱后,手抓着柱子,指节泛白,声音发颤,“夫人,这灯烧不着,咱们快走吧!它说不定真的是邪物,惹不起啊!”
李婉清还没说话,就听见火堆里传来 “咔” 的一声脆响,像是木头裂开的声音。她定睛一看,灯身的六角棱上,竟裂开了一道细缝,青蓝色火焰猛地窜高半尺,从裂缝里钻出一缕缕暗红的雾气,雾气在空中盘旋着,慢慢凝聚成个模糊的女子身影 —— 那身影穿着青衫,梳着双丫髻,正是灯影里那个总低着头的人!
“啊!” 翠儿尖叫着往后退,脚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地上,铜盆滚出去老远,水洒了一地。
李婉清也吓得浑身发抖,脚像被钉在地上,挪不动半步 —— 她看见那道裂缝越裂越大,灯身从中间慢慢分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半截泛着莹白光泽的指骨,指节处还能看见细微的骨纹,不知何时竟长成了一朵玲珑剔透的骨花,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透着淡淡的红光,像是用鲜血养着的,在青蓝色火焰里轻轻颤动。
就在这时,那暗红雾气突然扑到李婉清面前,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眼前一黑,竟陷入了幻觉。她看见自己站在一间狭小的绣坊里,空气中满是生漆和朱砂混合的气味。
一个穿青衫的女子蹲在案前,右手缠着渗血的白绫,正用竹刮刀往紫檀灯架上刮漆,案上铜盆里泡着半截指骨,正是灯里那截。
女子抬头时,李婉清看清了她的脸 —— 眉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是个极清秀的姑娘,正是沈玉芙。
她面前站着个咳嗽的男子,穿着青布长衫,脸色苍白,正是年轻时的周景明。
沈玉芙拿起灯架,眼里满是温柔:“景明,等这灯髹完七道漆,你的病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咱们就成亲,把绣坊扩得大大的。”
可下一秒,画面突然变了。
周景明抱着那盏只髹了四道漆的灯,坐上了一顶描金大轿,轿帘掀开,里面坐着个穿粉裙的女子,手里摇着团扇,正是年轻时的自己。
沈玉芙追在轿后,赤着脚,裙摆沾满泥水,手里还攥着块没绣完的莲瓣绣片,绣线断了好几根。
周景明掀开轿帘,语气冰冷:“沈玉芙,你别闹了!婉清能救我爹,你能吗?这灯我带走,就当你送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沈玉芙摔在泥水里,看着轿子越走越远,眼泪滴在绣片上,晕开一片深色。再后来,是满月夜。
沈玉芙坐在绣坊里,手里拿着那盏刚髹完七道漆的灯,灯影里映着她的脸,满是绝望。巷口传来唢呐声,红绸子飘得满天都是,有人喊 “周公子大婚”。
沈玉芙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她把灯抱在怀里,右手按在灯身上,指血渗进漆层里,留下五个暗红的指印。然后她倒在灯架旁,嘴角挂着血,灯影里的影子对着她,轻轻哭了起来。
“他骗了我……” 一个凄冷的声音在李婉清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用骨血救他,截了自己的指骨,折了十年阳寿,他却拿着我的灯,娶了别人…… 他说过要娶我的,他骗了我……”
李婉清猛地回过神,冷汗浸透了里衣,贴在背上,凉得刺骨。她看着火堆里的骨花,终于明白 —— 灯里的魂是沈玉芙,周景明说的 “旁门左道” 是她用命换的续命术,那些死在灯前的人,是沈玉芙的恨意在作祟。
小桃看见的影子,镜台上的划痕,都是她在诉说自己的冤屈。“夫人!快看!” 翠儿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带着哭腔。火堆里的青蓝色火焰渐渐小了下去,骨花却依旧泛着红光,灯身裂开的地方,竟慢慢渗出暗红色的漆液,顺着灯木往下流,滴在柴灰里,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在流血。
李婉清走过去,蹲在火堆旁,伸手想去碰那骨花,指尖刚碰到灯木,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周景明带着惊慌的声音:“婉清!你在做什么?!”周景明快步走过来,身上还穿着绸缎长袍,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