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那原本卡顿的枪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随即开始流畅无比地运转起来,顺滑得如同一块浸了油的丝绸。
那股萦绕在枪身上的暴戾之气,似乎在瞬间被驯服,化为一种沉稳而致命的服从。
这种诡异的“觉醒”并非个例。陈牧很快就亲眼见证了这一点。
他在一处废弃的修车铺里,发现了三把粗制滥造的拼装枪。
它们由废旧的钢管、摩托车减震弹簧和几块木头拼凑而成,结构简陋得可笑,却精准地符合了最基本的武器力学原理。
陈牧拿起其中一把,凑到眼前,借着从屋顶破洞透进来的月光朝枪管里看去。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光滑的管壁内,竟被人用指甲,硬生生刮出了几道浅浅的、螺旋状的导程标记!
这是他当初教导小陈时,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逼出来的土办法。
用指甲反复刮擦,虽然无法形成真正的膛线,却能让子弹出膛时获得一丝微弱的旋转,极大提升精准度。
这个方法,只有他和小陈两个人知道。
修车铺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面墙上,用黑色的炭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老师说,膛线不是刻出来的,是‘养’出来的。”
陈牧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那行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他没有进去打扰这份宁静的传承,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铁皮瓶子,轻轻放在了门槛上。
瓶子里,是他自己熬制的猪油,是保养枪械最好的土方。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
火种已经撒下,他要做的,不是去干涉每一簇火焰的燃烧方式,而是确保这片燎原之火,不会烧到自己。
夜色更深,林九的侦察任务还在继续。
他摸进了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边境哨所。
这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刮过窗框的呜咽声。
突然,“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林九瞬间卧倒,心脏狂跳。
他以为自己中了埋伏,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后续的攻击。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借着月光看清了声音的来源——哨所角落里,一杆靠在墙上的老式步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它竟然在自动击发!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射出的子弹,没有一发是冲着他来的。
所有的弹头,全都精准地嵌入了对面的墙壁里,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组成了一张模糊而扭曲的人脸。
林九的身体僵住了。
那张脸……他认得。
那是老周,他曾经的战友,枪语小队最好的观察手,三年前就死在了这片废土上。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杆步枪。
随着他的靠近,枪管发出一阵微弱的“嗡嗡”震动,仿佛是在低声呼唤,又像是在无声哭泣。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林九的心头,他想去触摸它,想去感受老朋友最后的余温。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他知道,沉溺于过去,是废土上最奢侈的死法。
他没有碰枪,而是从腰间拔出随身携带的求生小刀,在那斑驳的木质枪托上,用力刻下了一行字:今天的日期,以及他所在位置的坐标。
“老周,我们还活着。”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老友汇报,“你的枪,也得给我好好活着。”
刻完最后一笔,哨所内所有的异响戛然而止。
那杆步枪的枪机,发出一声轻微的闭锁声,缓缓归位,如同一头疲惫的猛兽,终于沉沉睡去。
几天后,赵雷带领一支七人小队外出执行清剿任务。
他们潜伏在一处山坳里,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