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黑色背心,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的华裔少年,正靠在消防栓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淡漠地看着这边。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抛玩着一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火机盖开合间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周慕白!关你什么事!”为首的女生显然认识他,语气带着一丝忌惮。 那个叫周慕白的少年嗤笑一声,懒洋洋地直起身,一步步走过来。他个子很高,带着一种街头混混特有的痞气和压迫感。他走到那群女生面前,看都没看她们,目光落在浑身湿透、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李美玲身上。 “喂,”他用流利的法语,声音依旧懒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让开。”
他手中的Zippo打火机,“啪”地一声脆响,窜起一簇幽蓝的火苗,映着他淡漠的眉眼。 那几个女生被他的气势慑住,不情不愿地让开一条缝隙。
周慕白走到李美玲面前,蹲下身。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和机油混合的味道。他看了看她湿透的衣服和红肿的脚踝(那是她拼命练习留下的伤),皱了皱眉。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动作——他脱下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背心,不由分说地塞到李美玲手里。 “换上。”他语气生硬,没什么温度,“哭哭啼啼,丑死了。”
说完,他站起身,看也不看那群脸色难看的女生,重新靠回消防栓,继续抛玩着他的打火机,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那件带着少年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背心,成了冰冷异国他乡里,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后来,李美玲才知道,周慕白是学校里负责舞台灯光器械维护的学徒工的孩子,经常溜进来玩。他沉默寡言,像个独来独往的幽灵,却总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如同鬼魅般出现,用他那别扭的方式,替她挡掉一些麻烦。他会默默帮她修好被故意弄坏的舞鞋搭扣,会在她练舞到深夜时,留一盏不灭的走廊小灯,会把她掉落的发卡放在她更衣柜最显眼的位置,却从不留下只言片语。 直到一年后,他突然消失了。像他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有人说他父亲得罪了人,他们连夜搬走了。也有人说,他根本不是学徒工的儿子…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狠狠刺穿着李美玲的神经!
屏幕上那个“侍者”帽檐下半露的侧脸轮廓,那冰冷锐利的眼神,那熟悉的下颌线条…与记忆中那个靠在消防栓上、叼着烟、眼神淡漠却塞给她一件背心的少年周慕白…一点点…一点点地重合! “周…慕白…?”李美玲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如同风中的残烛,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和巨大的恐惧与痛苦!她死死捂住嘴,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那个曾经在冰冷异乡,给过她一丝微弱暖意的少年…那个沉默的影子…竟然是差点撞死佳宁、抢走里昂的冷血杀手“孤狼”?! “噗——”
急怒攻心,加上连日来的巨大精神压力和足尖的剧痛,李美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点溅落在她米白色的家居服前襟和冰冷的地面上,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绝望红梅! “美玲!”
“美玲姐姐!”
李香林和刚被苏雪柔带到门口的李佳宁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 李美玲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模糊的最后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盛夏的走廊,那个靠在消防栓上、叼着烟、眼神淡漠的少年,和他手中那簇幽蓝跳跃的火苗…
只是这一次,那火苗,变成了“孤狼”眼中择人而噬的、冰冷的凶光。 “琉璃镜碎照前尘,荆棘影里辨故人。旧年微火成寒刃,血溅寒梅证孽深!”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