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感觉自己的神识有些模糊，仿佛被温水浸透，边界正在消融。
他竭力维持的清明，在那宏大而持续的意念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很快，他眼前的画面就变了。
周遭煞气弥漫的七窍玲珑塔内部景象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柔和的乳白色。
这白色并非空洞，而是充满了某种温暖、令人心生安宁的气息。
紧接着，在这片乳白色的世界中，多了许多丝丝缕缕、更加凝实的白色烟气。
这些白烟，从虚无中生出，另一端却连接着一个个模糊、继而清晰起来的身影——那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
有在田间挥汗如雨的农夫，有在集市吆喝叫卖的商贩，有在学堂朗朗读书的稚子，有在灯下缝补衣物的妇人……
他们面容各异，生活迥然，但身上都延伸出那一道纯白的烟气，汇入这片乳白色的世界，成为其一部分。
面前的景象愈发清晰。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之巅，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天光破晓，晨曦将云层染上金边。
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他回过头，看到山背后面，是绵延不绝、肃杀森严的军营，黑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巨大的“燕”字。
那是大燕的军队，一股铁血与秩序的气息扑面而来。
脚步声自身侧响起。
方默转头，看到燕齐天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
这位大燕的开国太祖，此刻并未身着龙袍，而是一身简单的玄色劲装，目光深邃，如同蕴含着整片星空，正与他一同俯瞰着山下那片乳白色烟气交织的芸芸众生。
“你看到了吗？”
燕齐天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接响在方默的心底。
方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连接着无数普通百姓的白色烟柱，在这片幻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点了点头，问道：“那些白烟……是什么？”
燕齐天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这是一种‘气’。”
“气？”
方默不解。
他知道灵气，知道煞气，但这弥漫在世俗人间，连接众生的白色烟气，又是什么？
“仙路之人，依仗天地灵气，根基于灵根资质；鬼路之辈，汲取幽冥煞气，脉络在于鬼脉天赋。而这广袤的世俗人间，亿万生灵，他们所依靠的，便是这么一种‘气’。”
燕齐天缓缓解释道：“有人因其至大至刚，纯阳辟邪，称之为‘浩然正气’；也有人因其源于红尘万丈，众生百态，称其为‘红尘气’。而依托此气寻求超脱、建立秩序的道路，便是——红尘路。”
他顿了顿，指向山下那些辛勤劳作、遵循着各自生活轨迹的百姓：
“世俗常言，人定胜天。并非虚妄。一些人，或许没有天赋依靠灵根修行，身体也无法契合阴戾的煞气，但他们内心自有其坚持，有所守护，有所追求。这份坚定的心念，这份对秩序、对家园、对公理的执着，便会在冥冥之中，汇聚成这么一股‘气’。”
“若能引导、汇聚这股源于人心的力量，”燕齐天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世俗之中，亦可凝聚无上伟力，开辟通天大道，证得不朽功业。这，便是红尘证道。”
方默心中巨震。
这一点，他之前从燕齐天与劫尘的对话碎片中已有耳闻。
但此刻，亲眼见到这“红尘气”如此清晰、如此磅礴地具现在眼前，感受着那其中蕴含的温暖、秩序、以及潜藏着的浩瀚力量，所带来的冲击感远超听闻。
那不仅仅是力量，更像是一种意志的洪流，一种文明的缩影。
燕齐天继续说道：“我体内，便孕育着这浩然正气之种。加上劫尘传予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