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陈科淡淡道,“若你看过之后,仍坚持己见,我们不再干涉。”
他的提议带着一种公平的赌约意味,也精准地抓住了黄英作为“鉴赏者”的好奇心。
她对自己的审美和方式有着绝对的自信,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比她更懂得“呵护”这些作品的方式。
她倒要看看,这些凡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黄英清冷应下,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傲慢,“我便随你去看看。让你等死心。”
接下来的两天,刘芯彤几乎不眠不休,利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秘密筹划。
她联系了几位在艺术圈内德高望重、且口风极紧的评论家和策展人,又通过玄武的关系,借用了一处安保严密、却又不失艺术氛围的私人展馆。
所有行动都在极度保密中进行,确保消息不会提前泄露到黄英耳中。
张逸辰则被陈科暂时带回了闲云轩。
庭院里安宁平和的灵气,小谢秋容偶尔轻柔的读书声,婴宁花海中纯粹的生命力,还有陈科不着痕迹的灵力疏导,都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滋润着他那被过度“欣赏”几乎榨干的心田。
张逸辰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里那死寂的茫然,终于开始一点点消融。
陈科没有对张逸辰多说什么,只是偶尔在他对着庭院发呆时,递上一杯清茶,或是指点他一两句关于陶土塑形时气息流转的无关紧要的话。
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平和相处,反而让张逸辰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第三天,夜晚。
那处被临时借用的私人展馆,灯火通明,却又异常安静。
没有盛大的开幕式,没有喧闹的媒体,只有寥寥十余位被刘芯彤精心筛选过的、真正热爱且懂得陶艺的嘉宾。
他们被要求签署了保密协议,并被告知这是一次特殊的、仅限内部的鉴赏会。
展馆中央,柔和的光线下,陈列着七八件张逸辰早期未被黄英收购、或是近期在她垄断下偷偷完成、却因自我怀疑而从未示人的作品。
这些作品或许不如他被黄英看中的那些“完美”,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探索的勇气与未经雕琢的真诚。
刘芯彤和陈科带着神色依旧有些萎靡,但眼神已恢复些许清明的张逸辰,悄然出现在展馆二楼的回廊阴影处。
同时被陈科以特殊手段隐匿气息带进来的,还有一脸冷然、准备看笑话的黄英。
“便是此地?”黄英扫了一眼下方那些作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被挑剔与不屑取代,“灵气涣散,匠气犹存,远不及他为我所作的那些精纯。”
陈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静静看下去。
下方的鉴赏开始了。
没有夸张的吹捧,没有商业的互吹,只有真正懂行的人之间,低声而专注的交流。
他们围绕着那些陶器,探讨着釉色的微妙变化,造型的独特意蕴,火候掌控的精妙,以及作品背后所流露出的情感与思考。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评论家,在一件造型朴拙、却透着一股顽强生命力的陶罐前驻足良久,最终轻声感叹:“逸辰这孩子,这份于困顿中挣扎向上的‘生’意,比那些过于追求完美的作品,更动人心魄啊。”
另一位知名的女策展人指着另一件色彩大胆奔放、充满实验性的陶盘,对同伴低语:“你看这色彩的冲撞,看似混乱,实则内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像是在黑暗里也要开出花来。这种力量,难得。”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真诚的欣赏与深刻的理解。
这些话语,如同温暖的雨丝,滴落在张逸辰几乎干涸的心田。
他怔怔地听着,看着那些他曾经怀疑、甚至唾弃的作品,在真正懂它的人眼中,焕发出截然不同的光彩。
一种久违的、名为“价值”与“认同”的暖流,开始在他体内重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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