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周默摊手,一脸无辜,“听回放呢,琢磨怎么把下季度那3.2%的收听率往上拱一拱。赵总您有什么高见?”他故意把“3.2%”咬得很重。
老赵哼了一声,没接茬,视线却钉在周默身后露出半截的开盘机上。“这破玩意儿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收起来吗?台里三令五申!剪辑室只能用标准数字设备!安全!可靠!防泄密!”他短粗的手指在空中戳着,“你这老古董漏个电怎么办?录出杂音污染播出信号怎么办?出了事故谁负责?!”
“赵总,数字信号太寡淡,”周默嬉皮笑脸,拍了拍开盘机冰凉的铁壳,“老机器才有‘人味儿’,您说是不?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了工作嘛……”
“人味儿?我看你是满身作死味儿!”老赵不耐烦地打断他,两步跨进来,目光扫过盖着报告的屏幕,又落到开盘机上。“少废话!刚才录的东西呢?交出来!”
“就录了点节目存档,”周默耸耸肩,“您要听?我这给您放一遍?《微笑曲》,老提神了。”他作势要去按播放键。
“别动!”老赵厉喝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劈手夺过开盘机上那盘刚录好的磁带,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都发白了。“没收!再让我逮着你搞这些歪门邪道,你就给我滚去主持《凌晨通厕》!从五点播报到七点,专门介绍全市公厕坑位占用率!我看你还怎么作妖!”
门再次被重重摔上,震得天花板掉灰。周默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他走到门边,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听着老赵沉重的脚步声和钥匙串哗啦声逐渐远去——方向是走廊尽头那个挂着“档案重地,闲人免进”的仓库。
备用磁带在手里攥得发烫。老路走不通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份《三季度收听率报告》的封面——硕大的“3.2%”像血红的耻辱柱。报告封面背景是深港市地标建筑群,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印着“城市之光”公益组织的黄色笑脸Logo。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银行App推送:
**“您尾号7788的账户于今日02:48收到转账:5000元。转账人:林建国。备注:城市之光‘声波疗愈夕阳红’项目。用微笑传递温暖!(^_^)”**
“声波疗愈?”周默盯着那四个字,眉头拧紧。他拇指划过手机屏,点开录音功能,压低声音:
“喂?柚子?我,周默。你爸刚又捐了五千,备注写‘声波疗愈夕阳红’。我这边有点发现,《微笑曲》母带里被人为嵌入了40hz的次声波脉冲,就在‘美好’那个词的尾音里。这玩意儿能穿透墙体,理论上能引起人体共振,影响脑电波…你爸那边,有没有提过这‘疗愈’具体是啥动静?有没有听到过类似低频杂音?”
发送。他把手机扔回桌上,屏幕光幽幽亮着。城市之光的黄色笑脸Logo在通知栏旁边,和《微笑曲》广告里那个如出一辙。
周默的目光在屏幕上的城市之光Logo、银行通知里的“声波疗愈”、以及自己发现的40hz脉冲之间来回扫视。一根看不见的线,似乎正在慢慢浮现。
他猛地拉开抽屉,拿出那卷备用tdK磁带,塞进后裤兜。塑料壳坚硬的棱角硌着尾椎骨,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导播间厚重的隔音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周默闪身进去,反手轻轻扣上门锁。巨大的调音台在黑暗里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各种指示灯早已熄灭。他摸到墙边,“啪”地打开一盏低亮度的备用工作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主控台一角。
他蹲下身,撬开主控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检修盖板,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缆接口。灰尘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熟门熟路地找到标记着“AUx IN (Analog)”的备用模拟输入接口——这套路他五年前喝醉酒想录恶搞彩铃时玩过,差点被开除。
拔掉原有的数字音源输出线,开盘机的莲花插头怼进模拟口。连接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