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松弛地包裹着骨头。他睁着眼睛,但瞳孔涣散,毫无焦点地望着天花板,像两潭枯竭的死水。床头的心率监测仪发出规律而微弱的“嘀…嘀…”声,屏幕上绿色的光点沿着一条近乎平直的基线缓慢爬行,几乎没有起伏。
这就是父亲…那个曾经用粗糙的大手笨拙地给她扎羊角辫,那个会为了给她做小风车熬到深夜,那个在账本上刻下“忘女=1000”的父亲…被蜂巢的“优化”变成了一具仅剩呼吸的空壳。
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林柚。她踉跄一步,扑到床边,紧紧抓住父亲那只枯瘦冰凉、布满针孔和老年斑的手。熟悉的机油味早已被消毒水和衰老的气息取代。
“爸…”一声破碎的呼唤哽在喉咙里,滚烫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大颗大颗砸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洇开深色的圆点。“是我…柚柚…我来了…”
床上的老人毫无反应。心率监测仪上的绿点依旧沿着那条死水般的基线,缓慢地“嘀…嘀…”着。
扳手安静地蹲伏在床尾,电子眼扫描着林建国的生命体征和周围环境,将数据无声地传输到林柚的终端。林柚紧紧握着父亲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生命的温度传递过去,将那些被强行抹去的记忆呼唤回来。她语无伦次地低语着,说起小时候,说起那个歪扭的小风车,说起老王修车铺的机油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微笑曲》的轻柔流淌中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林柚的眼泪快要流干,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她时——
她握着的那只枯瘦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如同微弱的电流穿过!
林柚浑身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她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父亲的脸!
林建国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涣散的瞳孔,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死水,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起来!浑浊的眼球挣扎着,似乎在对抗着无形的枷锁,最终,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迟滞,聚焦在了林柚布满泪痕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空洞!不再是麻木!里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迷茫,还有一种仿佛沉睡了千年、刚刚被强行撕裂灵魂唤醒的…惊悸!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干裂的唇瓣摩擦,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砂纸摩擦的气音。
林柚的心跳几乎停止!她将耳朵死死贴到父亲的唇边,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那一丝微弱的气息上。
“柚…柚…” 气若游丝,却如同惊雷在林柚耳边炸响!父亲认出了她!他叫了她的名字!
紧接着,那枯瘦的手指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了林柚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骨头都在呻吟!
林建国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近乎恐惧的清醒光芒!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林柚猛地拉近,干裂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嘶哑、却带着刻骨惊悚的字眼:
“他…他…们在…吃…梦…!”
“吃…梦…!!!”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话音未落,他眼中那点刚刚燃起的、痛苦而清醒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瞬间熄灭了!瞳孔重新涣散开,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紧抓着林柚手腕的铁钳般的手也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无力地滑落。
“爸!!!” 林柚肝胆俱裂,失声尖叫!
与此同时,床头的监测仪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嘀嘀嘀——!!”
屏幕上,原本死水般的心率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掀起剧烈的、毫无规律的波动!峰值瞬间飙升,又疯狂跌落,如同失控的过山车!
这剧烈的生理波动,仿佛与病房里无处不在的《微笑曲》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当《微笑曲》播放到某个特定的、带着微弱上扬旋律的片段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