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主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神风号先头部队的巨大红色箭头，正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笔直地刺向地图的中心。
每刷新一次，它就离那座尖塔更近一分。
那种毫不掩饰的、充满了侵略性的行进路线，本身就是一种宣告。
“他们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诺凌的声音有些发紧，她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按照这个速度，他们会直接撞上山谷外围的能量场。他们想干什么？用人命去填？”
“或许吧。”陆沉靠在指挥官的座椅上，姿态很放松，与周围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也或许，他们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一条叫得这么凶的狗，要么是虚张声势，要么就是真的有两排好牙。”
他伸出手指，在控制台的虚拟键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诺凌，准备和他们接触。”
“接触？”诺凌愣了一下，“以什么身份？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就以一个被吓破了胆的、路过的二级小城市的身份。”陆沉的想法很清楚。
“让他们觉得我们弱小、无害，甚至有点愚蠢。一个骄傲的疯子，是不会在意脚边多了一只蚂蚁的。他只会担心有另一头狮子来抢他的猎物。”
诺凌立刻明白了陆沉的意图。
示敌以弱，藏身于暗处。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陆沉的视线转向另一侧，李峰正站在战术分析台前，沉默地监控着四周的一切动向。
“李峰。”
“在。”李峰没有回头，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屏幕上。
“东边是给别人看的戏台，但我们的观众不止一个。”陆沉的声音沉稳下来。
“从现在开始，我把远程传感器的最高权限给你。
我要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灵武号可能出现的方向。
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任何不明的信号来源，哪怕只是一只老鼠打了个嗝，我都需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是。”李峰的回应只有一个字，但这个字的分量，足以让陆沉放心。
他知道，只要李峰还在这里，方舟号的后背，就不会轻易暴露在未知的威胁之下。
布置完这一切，控制室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
诺凌看着地图上神风号那庞大的行进标识，还是有些忧虑。
“领主大人，那个风见……他既然敢主动发起‘合作’，说明他有信心能召集到不止一股力量。
如果真的有好几座二级城市响应他，那股力量……”
“那又怎么样？”陆沉反问。
他调出了克莱茵的分析模型，将之前攻击尖塔的消耗，和预估的狂信者数量，全部输入进去。
屏幕上，一个代表着资源消耗的红色数字，开始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向上飙升。
“就算没有那层乌龟壳，要清剿那数万名二级丧尸，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消耗战。
谁先动手，谁的家底就会被率先掏空。
就算最后赢了，一座弹药耗尽、能源枯竭的移动城市，在这片荒原上，和一块肥肉有什么区别？”
诺凌看着那个刺眼的数字，说不出话来。
“风见想当英雄，想当那个一呼百应的盟主，那就让他当。”
陆沉关闭了模拟程序。
“我们只需要找个好位置，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唱这出大戏的。
看看他手里的牌，也看看那个‘远古吞噬者’，究竟有多大的胃口。”
他要的，是情报。
是神风号的战斗方式，是那个尖塔的真正实力，是这场风暴中所有参与者的底细。
而这些情报，神风号会主动“表演”给他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后，方舟号的舰体，开始传来一阵轻微但持续不断的震动。
不是爆炸的冲击，而是从大地深处传来的、某种庞大机械集群移动时产生的共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