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那后蹄子劲儿,能把你天灵盖儿都给掀喽!”他用烟锅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动作带着某种警示。“那小子啊,你还没进门,他肚子里早把一百零八套应对你的词儿盘得滚瓜烂熟了。你上去就点火放炮,噼里啪啦一顿吼,嘿,那不正中他下怀?让他把你当了戏台上的角儿耍!”
胡伟一愣,这话像盆冷水,兜头浇下来。老支书把他比作蛮干的倒霉蛋,把聂柱比作会尥蹶子踢爆人脑袋的倔驴?一股不服气蹭地又冒上来,觉得老支书在拐着弯儿笑话他。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刘文农砸吧着嘴,继续解释,语气像在讲一个古老的寓言:“对付倔驴子啊,光知道套笼头、抡鞭子抽,没用!越抽它越犟,跟你顶着干。急了真给你来个绝命后蹬腿,‘嘭’!脑浆子都给你踹出来!那才叫一个亏大发了,得不偿失哟!”他强调了两遍“得不偿失”,浑浊的老眼闪烁着阅历打磨出的精光。
道理是浅,可胡伟听着就是刺耳,觉得句句都在戳他肺管子。他不由得皱紧眉头,眼神冷飕飕地投向刘文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服和倔强。
刘文农却像没看见,依旧平静地唑着温润的玉石烟嘴,目光悠远地望着村庄方向。几缕淡蓝的炊烟正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袅袅婷婷地融入清晨的天空。过不久,就该有女社员挑着扁担,把热腾腾的饭食送到地头了。时间紧迫。
“你琢磨琢磨,”刘文农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敲在胡伟心上,“你要是那个聂柱,你偷懒躲清闲的时候,能想不到队长迟早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他胆儿能肥到这个地步,早就在心里演练过八百回了!想好了咋对付你,咋堵你的嘴,甚至咋让你下不来台!他怕啥?他怕的是你一次都不去找他!没人搭理他这出独角戏!”
胡伟心头那股被嘲讽的怒火,被这番话里透着的残酷逻辑一点点浇熄了。是啊!聂柱那小子,脸皮厚得赛过城墙拐角,早把什么“队长权威”、“集体荣誉”踩在脚底下了。他胡伟要是真冲过去,拍桌子瞪眼一顿吼,聂柱会怕?他只会梗着脖子,用那种能把人噎死的平静眼神看着你,说不定还会蹦出几句引经据典的歪理来!到时候怎么办?把他打一顿?关起来?他胡伟敢吗?他能吗?
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他胡伟像个战败的公鸡,在众人的窃笑声中,灰溜溜地独自回到玉米地,留下聂柱继续在知青点当他的“大爷”。而明天呢?高卫东那帮人有了现成的榜样,罢工岂不是顺理成章?整个队伍瞬间分崩离析!抢收?抢个屁!等着喝西北风吧!
这画面,让胡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爬上来。
